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

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楼琼枝作烟萝,几曾识干戈。

一旦归为臣虏,沈腰潘鬓消磨。

最是仓皇辞庙日,教坊犹奏别离歌,垂泪对宫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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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唐开国已有四十年历史,幅员辽阔。高大雄伟的宫殿与天际相接,宫廷院内,草木茂盛,鲜花遍地,何曾经历过刀枪战火。

自从做了俘虏,心中忧思难解,日渐憔悴消瘦。记忆最深的是辞别宗庙的时候,乐队还在演奏着别离的悲歌,这种生离死别的情形,令我悲伤欲绝,只能面对宫女们垂泪。

李煜从他做南唐国君的第一天起,就一直在强大的赵宋政权的威慑下过着朝不虑夕的日子,随时都有灭国为虏的危险,这在南唐君臣的心中投下了很深的暗影。然而亡国的一天终于来了,宋太祖开宝八年金陵为宋兵占领,李煜肉袒出降。作为俘虏,他与子弟四十五人被宋兵押往北方,从此开始了他忍辱含垢的生活。三年之后,宋太宗毕竟容不下这个亡国之君,将他毒死在汴京,时仅四十二岁。此词便写于他生命的最后几年中。

此词上片写繁华,下片写亡国,由建国写到亡国,极盛转而极衰,极喜而后极悲。中间用“几曾”“一旦”二词贯穿转折,转得不露痕迹,却有千钧之力,悔恨之情溢于言表。作者以阶下囚的身份对亡国往事作痛定思痛之想,自然不胜感慨系之。此词回顾事国时的繁华逸乐:那四十年来的家国基业;三千里地的辽阔疆域,竟都沉浸在一片享乐安逸之中。“几曾识干戈”既是其不知珍惜的结果,同时也是沦为臣虏的原因。记叙离别故国时哭辞宗庙的情景,写来尤为沉痛惨怛,更觉凄惨苦涩,不失为一个丧国之君内心的痛苦自白。

满腹的诗书才气,却无治国韬略。李煜所承受的痛,不是男女之情、亲人之殇能比拟的。

李煜作为一国之主是不幸的,但他作为诗词人留下了千古名句,可以说是国家不幸诗家幸。有些人注定经历磨难坎坷,泪水都能当作歌曲,或许他不是一个好皇帝,但他是一位好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