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烟传》是一篇传奇小说,收录在唐末文学家皇甫枚所著的《三水小牍》中。故事的主角是河南府功曹参军武公业之妾步非烟,以及青年书生赵象。

赵象十分依恋邻家的美人步非烟,便买通武公业家的门房,并通过门房妻子的协助,来“以诗寄情”。

非烟原为家伎,能歌善乐,喜爱吟诗作赋。她很讨厌武公业的粗悍,却倾心于赵象的“端秀有文”,便以诗答之。

自此,两人用诗互通情愫,甚至在不久之后,相会于非烟房中。

看上去,这是个“一对不合礼教的恋人追求理想爱情”的故事。但实际上,作者皇甫枚用朴实有力的语言、单纯的结构,一字一句地记录了这一桩发生在唐懿宗咸通末年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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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非烟画像

明知飞蛾扑火,却义无反顾

主角步非烟虽然偷香窃玉、暗通款曲,却勇于与命运对抗。作者借此抨击了古代的婚姻制度,控诉了封建礼教对人性的束缚。

在宗法制度下,女人的家庭地位是很低的,更何况女主角非烟还是个妾。在男权的社会中,女人没有自我,妻、妾都是丈夫的附属品。按唐律规定,妾不能成为正室,即使正室身亡,也不能以妾作妻,违律者便会受到法律惩罚。

非烟之所以嫁给官僚武公业,是因为她很小时候就成了孤儿,又被中间的“媒妁”欺骗。可见,当武公业的爱妾,并非她所愿。

再加上武公业公务繁忙,应酬也多,经常不回家,不仅非烟的心灵无法得到慰藉,她又得常独守空闺,内心的空虚、抑郁可想而知。

无怪乎非烟渴望得到一份踏实、欢乐的感情!她明知飞蛾扑火,但义无反顾。

步非烟画像

令人深思的故事线

作者顺着时间线索,架构了完整而又令人深思的故事线。

首先,作者简单、有序地交代了三个灵魂人物——武公业、非烟、赵象。其次,用“来往信笺”,陈述了非烟和赵象从相识到相爱的过程。

男女主角都以“诗”作为抒发自己情感的工具,作者并没有细致地描写人物的行为和心理活动,但巧妙的是,读者可以通过这些情诗,揣摩人物的心思,想象出人物应该会表现的动作。

再次,描写非烟和赵象的私情被女奴告发,以致武公业大怒。非烟宁死不屈,被公业“缚之大柱,鞭楚血流”,被活活鞭死;而赵象却更名改姓,逃之夭夭;最终,武公业仅用一句“非烟暴疾致陨”,就轻而易举地掩盖了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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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非烟与赵象画像

作者控诉武公业的粗暴野蛮,同情非烟的遭遇,同时也用非烟和赵象的对比,讽刺了那些虚伪懦弱且贪生怕死的纨绔子弟。

赵象是名门望族的后代。他起初和非烟相联系时,表现得热情忠贞,满口信誓旦旦,但当私情暴露后,他却忘恩负义,一走了之。可见,虚伪之情,是当时社会上层权贵对下层百姓的普遍态度。

上层社会男人的“玩物”

《非烟传》中的人物崔才士,对非烟的一生遭遇作了总结,他说:

“恰似传花人饮散,空床抛下最繁枝。”

在封建时代男人的世界里,女人就像“击鼓传花”游戏中那枝美丽娇艳的花朵,随着游戏的进行,在男人的手中传来传去,为达官贵人带来欢乐。

唐代女子剧照

然而,一旦游戏烦腻、曲终人散时,她们当然难逃被弃如敝屣的命运。

换言之,封建社会不会允许女人有自我意识和独立人格,尤其在贵族家庭中,许多被压迫的年轻女人,通常来自于较低的社会阶层,她们只是贵族男人寻欢解忧的工具而已。

武公业纳非烟为妾,但终究是把非烟当作“玩物”,一旦发觉“玩物”想挣脱控制、追求自由,便毫不手软地将她鞭打至死。

这不是爱,而是占有。

唐代女子剧照

非烟对赵象而言,则是消愁解闷的对象。当赵象“于南垣隙中窥见非烟”时,年轻貌美又好文墨的非烟,便成了他解闷的猎物。

非烟为了与赵象幽会,甘冒天大风险引他入宅,“如是者周岁”,这期间的担心受怕可想而知。但在危难来时,赵象却“变服易名”,独自逃跑了,留下非烟独自承受苦果。

这也不是爱,而是不负责任的玩弄,更是非烟的第二重悲剧。

结语

在《非烟传》的前部分,作者用了写实的笔触;到了最后,作者用的却是虚写的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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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非烟画像

作者虽在行笔之间一再流露出对步非烟的悲悯,也一再给予她出轨行为合理化的基础,但最终只能借着梦境,含蓄地表明自己的态度——同情非烟的崔才士,得到非烟的托梦感谢;而嘲讽非烟的李才士,则数日后暴死。

相较之下,可见作者当时的创作意图——他虽对封建社会制度不满,但碍于社会风气现况,只能用“曲笔”抒写自己的情感。

如今咱们再看《非烟传》,也不能用“出轨的人活该被打死”的观念,去解读那个有特殊背景、特殊价值观的封建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