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新是一个文学爱好者,身边也有不少爱好文学的朋友。在跟大家谈论文学时,经常会碰到一个奇怪的现象,就是大家总是偏好于谈论西方文学而不喜欢谈论中国文学,似乎中国文学比西方文学要低一个档次。

比如谈到戏剧时,大家喜欢谈莎士比亚而不谈汤显祖或元曲四大家。比如谈古典小说家时,大家喜欢谈歌德、司汤达、巴尔扎克而不谈兰陵笑笑生、曹雪芹、吴敬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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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谈现代作家时,大家喜欢谈卡夫卡、乔伊斯、普鲁斯特,而不喜欢谈鲁郭茅巴。比如谈当代作家时,大家不喜欢谈莫言、余华、阎连科、残雪而喜欢谈村上春树、昆德拉、麦克尤恩。

当然,这是一个非常大、非常宏观的问题,除了文学作品本身的成就高低之外,还涉及到对中西文明的整体判断、文学理论对读者的影响以及文学创作的世界潮流问题。

就现当代文学而言,无论是现代文学还是当代文学,它的起点都是模仿西方文学,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在中国古代也有白话文学,鲁迅和胡适等人也特别推崇《红楼梦》、《三国演义》、《儒林外史》等白话文学作品,但五四一代作家在创作的时候却没有很好地延续白话文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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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鲁迅为例,他的《狂人日记》明显是师承俄国文学,有直接联系的作品是果戈里的同名作及契诃夫的《第六病室》。近年来对张爱玲的评价升高,很大一个原因正是张爱玲似乎绕过了五四一代作家,直接继承了古典白话文学的传统,尤其是在语言方面。

中国当代文学,也存在模仿西方文学的现象。单单一部《百年孤独》就对许多中国当代作家产生了深远影响,陈忠实的《白鹿原》、莫言的《红高粱家族》、苏童的《1934年的逃亡》等作品,都明显流露出了模仿之意。福克纳、博尔赫斯、卡夫卡、卡尔维诺等作家,也对格非、残雪、王小波等当代作家产生了非常大的影响。

一言以蔽之,就文学创作的世界性潮流方面来说,中国现当代文学从来都不是引领者,而是追随者。不过值得注意的是,文学和科技是不同的。科技的发展有标准的判断数据,比如计算机的计算能力多强、光刻机的精确多精细、某个领域专利的数量等等。但是文学或文化呢,它带有明显的地域性和民族性,除了所谓的先进创作技巧和世界性潮流之外,更重要的应当是关注本民族的历史及现实。

鲁迅的《狂人日记》虽然师承俄国文学,但它的内容却是建立在鲁迅本人对中国历史及现实的敏锐判断之上的,至今对中国读者依然有非常大的启发。因此,对于我们来说,鲁迅并不逊色于俄国文豪或现代主义三大师。

莫言虽然明确表明福克纳和马尔克斯对他产生了很大影响,但不容忽视的蒲松龄以及中国民间故事也对他产生了很大影响。莫言的创作虽然受到意识流和魔幻现实主义的影响,但他把它们中国化了,或者说他把中国的传统文化中的一些东西世界化了。

在当今中国文坛,和莫言同层次的作家远不止一位,比如残雪、阎连科、余华、格非、苏童、贾平凹、王安忆、刘震云等。他们的创作当然或多或少都受到了西方文学的影响,但他们并不仅仅是某种创作潮流、创作风格的追随者,还是中国历史及现实的关注者,中国传统文化的继承与发扬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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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还有一点值得引起注意,就是我们很容易高估异域文化,这和闭目塞听高估自己一样不好。尤其是在综合实力逊色于别人的情况下,更是容易妄自菲薄或崇洋媚外。就文学方面而言,前面我们提到了五四作家对古代文学缺乏继承,现当代文学的创作起点大都是学习西方。这很容易给我们造成一种错觉,那就是中国古典文学似乎不如西方古典文学。

事实真的如此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比如《金瓶梅》这部伟大的小说,它有两大突破之处,一是对日常庸俗生活的描写,二是对固定空间的描写。在西方,要等到福楼拜出现之后才出现这样现代性的写法。《红楼梦》就更不要说了,且不说18世纪的西方文学,在19世纪西方文学中也鲜有能与其比肩者。

最后还想说一个事情,当年德国大文豪歌德看到《好逑传》之后,曾大加赞赏道:中国人在思想、行为、和情感方面几乎和我们一样,只是在他们那里一切比我们这里更明朗、更纯洁、也更合乎道德。此外,歌德还分析道:《好逑传》里穿插着无数典故,援用起来很像格言,例如说一个姑娘脚步轻盈,站在一朵花上,话也没有损伤……

我们知道,《好逑传》这样的才子佳人小说在中国古典小说中只是二流水准的作品,远比不上《金瓶梅》、《红楼梦》、《水浒传》等作品。当然,歌德如此称赞《好逑传》,我们也不能就此认为中国古典小说整体成就比西方文学高多少。这不是说歌德的艺术判断力出现了问题,而是每一个人面对异域文化时都容易产生猎奇或排斥心理,结果就是做出过高或过低的评价,尤其是在并不熟悉异域文化的情况下。

这也告诉我们一个非常简单却经常被遗忘的道理,发现对别人的优点并学习对方,同时不忘继承自己传统文化中的优点,既不要盲目自大,也不要妄自菲薄、崇洋媚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