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上面开的花叫南瓜花,西瓜上面开的花叫西瓜花,然而啤酒花并不是喝啤酒时表面所浮的一层绵密雪白的泡沫,事实上,它是一种植物,就是因为加入了它,啤酒的名称才逐渐从ale(最初指加入传统香料所酿的啤酒,排除啤酒花)迁移到beer(最初特指加入啤酒花酿造的啤酒,区别于a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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啤酒泡沫

啤酒花又叫蛇麻、忽布(根据hop的音译),主要分布在北纬30°-60°之间的区域,喜光和冷凉,是一种蔓生植物,藤曼可高至十米,也常常作为园艺装饰,在768年,查理曼大帝的父亲矮子丕平(Pepin the Short)就将一座啤酒花花园赐予某所教堂。

啤酒花雌雄异株,也就是说每一株啤酒花都有性别,只有雌花序才可用于酿造,啤酒花的培植方式主要有根茎培育、绿枝扦插两种。

啤酒花的学名为humulus lupulus,humulus表明啤酒花是一种葎草属植物,lupulus在拉丁语中意为“小狼”,在罗马人眼中,它们是Lupus Salictartius,古人们这样描述啤酒花:“啤酒花生长在柳树中间,就像狼长于羊群。”(啤酒花是攀援类植物,常常缠绕柳树,正如狼扑食羊)由此可看出啤酒花在适宜环境下的生长迅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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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如今知道啤酒是一种主要由水、麦芽、啤酒花和酵母酿造而成的饮品,那么在啤酒花出现之前古人们如何酿酒呢?啤酒花是如何杀出重围成为酿酒的主要原料之一的呢?
首先我们要知道,单纯麦芽发酵所酿成的酒是非常甜的,乃至无法入口,这是因为酒精是由麦芽中的淀粉所转换的糖而来,其中总是不可避免地拥有不可发酵糖,或者发酵不够充分,因此需要在啤酒中加入各种苦味植物中和它的甜腻,我们如今已知的添加植物有生姜、迷迭香、八角、石楠、艾蒿等,想象一下——如果啤酒是由这些东西酿造会是什么样的味道?

然而啤酒酿造所添加的物质往往不止一样,因此产生了“配方”,即格鲁特(gruit),在中世纪,酿酒大权掌握在教会手中,教会手持格鲁特配方,普通百姓要想酿酒,就要去教会那里购买,普通人或许知道格鲁特的大概成分,但对于其中的比例和细微的添加补充则一无所知,然而麦芽水只有有了格鲁特,才能成为真正的啤酒。

但是中世纪时期,啤酒花并非未用于酿酒,当时的修道院花园里广泛种植该植物,也有相关的文字记录证明啤酒花加入酿造过程,只是啤酒花地位的跃升还要等到十四世纪
1284年,德国汉堡的一场大火为当地经济带来毁灭性的打击,当地人民不得不另谋生路,重新思考啤酒的商业化问题,当时人们已经发现啤酒花的防腐作用,就这样得益于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汉莎同盟(德意志北部城市间所形成的商业、政治联盟)的建立,汉堡商人将啤酒花加入啤酒进行出口贸易(在此之前,啤酒大都是城市内销,很难远距离出口),汉堡发展成为国际新兴啤酒业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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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地国家(荷兰、卢森堡、比利时的统称,三国曾多次统一于一国)成为汉堡啤酒的重要销售市场,不同于汉堡地区早已摆脱格鲁特制的束缚,这些国家面对当地纺织业的衰落,格鲁特的税收意义提高,为了避免竞争,政府对进口啤酒征收重税,此举促使当地人自己实践啤酒花酿制技术,在1376年,荷兰已经有不少于126家“braxatores de Almsetlredamme”(阿姆斯特丹酿酒厂)。 1380年法兰西国王菲利普三世统治了低地国家部分地区,出台政策取消格鲁特制,各类啤酒统一收税,加花啤酒迅速发展。

啤酒花的商业化之路并非一帆风顺,在德国的大部分地区和英国,啤酒花和教会的角力事实上相当艰难。
在中世纪,啤酒是人类重要的营养来源,当时人们活到6岁的比例只有五成左右, 1347年,黑死病袭击欧洲,4年内4000万人死亡, 普通人所喝煮沸处理的啤酒酒精度数较低,即使是小孩子,为了生存也会饮用啤酒,在这样的背景下,天主教会通过对格鲁特实施垄断获得了高额税收

除了巨大利润,格鲁特制下的啤酒对教会还意味着另一个好处——损害民众的精神独立性。我们如今已知香杨梅sweet gale (Myrica gale), 蓍草yarrow (Achillea millefolium), 还有杜香 marsh rosemary (Ledum palustre)是格鲁特的主要成分,饮用以之酿造的啤酒过量后,饮酒者往往会被刺激大脑产生愉悦感和性冲动,啤酒甚至充当壮阳剂现代生物分类学之父卡尔·冯·林奈称蓍草为galentara,意即“引起疯狂”。而啤酒花则相反,其中所含的雌激素更年期妇女帮助很大,与此同时它作为催眠剂的历史已久,取代格鲁特啤酒带来的精神狂乱,啤酒花所酿的啤酒其实更加引人困倦,这也在新教改革中成为新教徒抨击天主教生活放荡、鼓吹加花啤酒的重要依据。

《十日谈》插图

此外,12世纪德国神秘主义者兼女修道院院长希尔德加德(Hildegard)曾宣称,啤酒花“会催人悲伤,使人肠道沉重。” 因此推广啤酒花酿造的啤酒某种程度上代表着新教徒和天主教的决裂,宗教改革的先驱马丁路德更是加花啤酒的忠实支持者,他曾在给他妻子的一封信中赞扬一款啤酒的泻药特性,他之前饱受便秘之苦,因此在信中写道:为当天早上的三次大便感到非常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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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想要打破格鲁特制的不只是新教徒们,当时加入啤酒花所酿的啤酒不在格鲁特的收税范围内,新兴的资产阶级更希望利用于此以打破天主教会通过格鲁特对啤酒的垄断,在宗教和利润的交互作用下,啤酒花成功成为调味和保存啤酒的标准化草本添加
变化是剧烈的,到了16世纪,英国的啤酒已经普遍用啤酒花酿造。
啤酒花的崛起某种程度上反映了商品经济的发展,正是当啤酒花的防腐功能真正为人们所认识利用时,啤酒的商业化历程才真正开启,这一点可以从IPA的流行看出。
在十九世纪上半叶,殖民印度的英国人为了在异国他乡喝上啤酒,不得不耗费六个月的时间进行海上运输,啤酒还大量变质,正是这一过程推动了英国人在啤酒中大量投放啤酒花,当啤酒更远距离的运输不成问题,才谈得上啤酒全球性的商业化,啤酒花在这一历程扮演着重要角色。

在如今的工业化时代,啤酒的远距离运输早已不成问题,啤酒花对啤酒的重大意义并没有止步于防止啤酒变质,人们早已开发出多种酒花投放方式为啤酒增加风味。除此之外,啤酒花在医疗上的镇静补充雌激素降血糖作用也被深入开发,我们可以用啤酒花的枕头助眠啤酒浴治疗妇科疾病, 2017年日本东京大学等机构甚至发现啤酒中的α酸能缓解试验鼠的老年痴呆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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