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读的书太少了,你知道的太少了;那些你偶尔读到的东西,决定了你是谁。”————埃利亚斯卡内蒂 《人的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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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里读到这句话,让我脊背发凉,有些透不过气来。他说的话很直接,却是真理。在我之后翻阅到其中一小节谈论“寻找自己”时,我感觉我喜欢上了他,有可能之后会爱上他,就像我爱卡夫卡一样(但我现在知道,我的这种情感还很浅薄,因为我并没有读懂他)。卡内蒂说,“人们读卡夫卡时会变得更高尚,但不会引以为傲”。摘抄两则如下:

【人总会变成自己讨厌的样子】人们会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所有的厌恶都是一种可怕的征兆。人们在未来的破镜中看到了一个人,但他们不知道,那就是自己。空间层面的自由是冲出无形边界的愿望。飞翔,飞向太阳,是自由最古老和原始的形态。时间层面的自由,是超越死亡的愿望,单是慢慢延缓死亡就很让人满足了。寻找自己!—说出这句话太简单了!可如果人们真的找到了自己,他们会吓坏的。我们要活得好像人类即将不复存在一般,而倘若你无法阻止它的发生,那也至少不要垂头丧气的。在回家的路上总会迷路的人,每次都会发现一条新路。不可否认的是,这世上有一种让人为难的痛苦的状态,即因为对什么都没有兴趣,所以什么都不做;打开书,是为了合上它;不和别人说话,因为别人都是负担,自己也在其之列。

【不活在别人的期望里,就是自由的】

自由这个词,表达了一种执念,或许是人类最强烈的执念。人总有逃离的愿望,可是要去的远方未知而没有边界,我们称这种愿望为自由。

只要自由还没能跟你搭上话,它对你而言就是个陌生人。自由是你自己的一部分,哪怕你并不自知。自由是个拥挤的地方,但还没拥挤到让你窒息。只要你不活在别人的期望里,你就是自由的。

一个总等着别人发表意见的人。突然之间别人没有什么想法,他便瓦解在那些老的观点中。

每个关于那被计划、被管理、被记录的人生的消息都让你充满罪过,你觉得好像是自己浪费了整个人生去盯着时钟看。

卡内蒂(1905-1994),英籍德语作家,于1981年因其作品具有“广阔的视野、丰富的思想和艺术力量”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他被誉为20世纪最重要的文学大师之一,有不少评论家认为卡内蒂的思想是与尼采、卡夫卡、本雅明、阿多诺在同一队列。作家止庵特别喜欢他,称其为“是这世界上卡夫卡之后最清醒的人”。

特别叫我惭愧的是,在今晚之前我并不知道他。赶紧去翻他的书看,看到今年7月人民文学出版的一套他的自传三部曲:《获救之舌》、《耳中火炬》和《眼睛游戏》。理想国出版了他的《人的疆域》和《群众与权力》。看到《获救之舌》的第一篇《我幼年时期的回忆》中的第一句话,就被其吸引:“我幼年时期的回忆淹没于一片红色之中。”讲述他记得幼小时,常被小保姆抱出去散步,小保姆因此认识了一位青年男子并与之交往;为了确保交往继续下去而不被主人家发现,那位男子开始恐吓小孩,拿出一把折叠刀,“现在我们把他的舌头割下来”,贴近舌头时又收起,“今天先不割,明天才割”。“我”就是在这种“一次比一次害怕”的情形下,开始了一天天这样提心吊胆的生活。最后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小刀的恐吓产生了它的作用,小孩为此沉默了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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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到这里,我想起自己的一段童年记忆,也有一片红色,那是手指间火光的闪动和那份剧烈的灼痛——这个时刻我才明白过来,有些疼痛是与童年的记忆相关的。我不记得是在几岁,但却记得那种氛围,一伙青年男子坐着打牌,其中一个说给我表演魔法——他抽出几根火柴,让我夹在手指缝里,瞬间点燃了它们。之后,就是他们恶作剧般的大笑声,似乎在取笑一个孩子怎么如此容易轻信别人。

卡内蒂说“所有的危险,都像煮熟的鱼一样,你可以随时挑出它的刺”。如果人类像布拉特皮特《返老还童》里那样逆生长,如果童年就具有高度的智慧,也许就真的可以把危险或者说伤害像挑鱼刺一样摘除,那是否就变得更完美了呢?!

反过来,其实我们又很容易找到自我安慰或者自圆其说的方法,或许可以像卡内蒂说的那样生活,像一种理想主义:

“我想看清一切,却依旧保持宽容;

被所有人追随,却依旧保持独立;

在不经意间变得更好;

在忧郁中勇敢生活;

在别人的快乐中感受自己的快乐;

不从属于别人,却在别人那里生长;

爱最好的,安慰最差的;

永远不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