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的香港影坛,票房冠军依然是如日中天的星爷:《唐伯虎点秋香》。

而当年的TOP10里面,算上这部,就有了7部都是打戏。

另外有《东成西就》。

也有成龙的两部:《城市猎人》,《重案组》。

李连杰的三部:《方世玉1&2》,《狮王争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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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1993年可以说是从年头打到年尾了。

李连杰在那一年产出很高,共计6部,除了上述三部外,还有:

《倚天屠龙记》,《铁鸡斗蜈蚣》,《太极张三丰》。

而梁朝伟,梁家辉,张国荣这些小生,也来了《新仙鹤神针》,《白发魔女传》,《水浒传之英雄本色》这些武侠片。

打打打,当时的成龙李连杰依然占据头部位置,当红小生也来掺一脚。

所以,那一年根本不红的甄子丹就运气不好了。

1993年,甄子丹的一部电影上映。

票房惨败,香港票房TOP100里面,排58名。

而题材还是当时大热的黄飞鸿题材,而李连杰的黄飞鸿当时已经深入人心了。

所以,甄子丹这一部,在当时冷遇可想而知:

所以,那一年的甄子丹运气不好。

《少年黄飞鸿之铁马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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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3年的香港影坛,黄飞鸿很忙。

李连杰自己演了两部:徐克的《狮王争霸》,王晶的《铁鸡斗蜈蚣》。

被寄予厚望的赵文卓,也去了《黄飞鸿4:王者之风》里面做黄师傅。

还有来凑热闹的谭咏麟,也来了部搞笑版的黄飞鸿:《黄飞鸿对黄飞鸿》,而且还和《铁鸡斗蜈蚣》同日上映。

这些黄师傅,让香港影坛从年头到年尾都是“傲气面对万重浪”。

但其中,却也不免有一些黄师傅成为炮灰。

甄子丹这步,就中招了。

1993年的《铁马骝》只拿到600多万港币票房,赔了。

但却没想到,2001年,该片在美国牛了。

这其中,靠的是港片大影迷昆汀的穿针引线,以及导演袁和平借《黑客帝国》和《卧虎藏龙》打响的名声。

首周600万美元票房,位列当周北美票房榜第6名。

最终获得1469万美元票房,位列好莱坞外语片历史票房14名。

一口闷气终于出了。

《铁马骝》的监制是徐克,导演袁和平。

但结合当时的时代背景看,这部实有蹭当时黄飞鸿热度之嫌。

毕竟,本片主角是黄麒英和铁马骝(双主角),黄飞鸿也就是个重要配角,何况还是少年版的。

而商业化程度也更深,不如徐克前三部《黄飞鸿》那种思考来得深入。

看起来,更像是口口相传的民间故事:

某县城,贪官污吏横行。

侠盗铁马骝=出现,劫富济贫。

来到县城的黄飞鸿父子,则与铁马骝不打不相识后,最终联手灭BO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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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确实很简单,但是设计的一些桥段还是带点黑色幽默。

例如,县令通缉铁马骝(马骝普通话即为猴子),而手下则是到市面上随便抓与猴子相关的人交差了事。

最终带回来的,不仅有杂耍艺人,卖猴风散的江湖郎中,扮演孙悟空的依然,还有一只真猴子。

讽刺起贪官,也是明晃晃的。

巡抚菜单:大人修心不修口,要吃鱼翅。

做官要用熟这几招:

四大明枪--投桃报李,吹嘘拍马,标榜拉拢,结拜连襟;

四大暗箭--造谣,排挤,栽赃,嫁祸。

故事剧情固然简单,但打戏却是精品。

演员基本都是练家子。

不仅有甄子丹,也有于荣光。

于荣光的父亲为京剧表演艺术家于鸣魁。

而于荣光则是十年学戏,自小练功。

看这一场做刀削面的戏,刀法娴熟:

还有这片面下锅,更是于荣光亲自上阵:

演少年黄飞鸿的演员,叫曾思敏。

这也是她唯一一个电影角色,而且是反串。

现实中,曾思敏曾在多项武术比赛中取得佳绩。

只是,无心演艺圈的曾思敏,最终成为了一名香港警察。

当年她反串的黄飞鸿,是她唯一一个电影角色。

而在多项武术比赛中,曾思敏都取得过不少佳绩。

后来,无心演艺圈的她,投身成为一名香港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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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BOSS则有任世官出演。

任世官的父亲是中国最早的武术指导之一:任雨田。

而任世官本人,也是当年港片中的熟脸了,角色包括:

《黄飞鸿》中的严振东,周星驰版《鹿鼎记》中的冯锡范,《东方不败》中的任我行。

就这样,“天下第一武指”袁和平及袁家班,加上这一波人,一场场精彩打戏接踵而至。

包括这种颇具意境的轻功拾纸,这种场景恰恰凸显了当年香港影人在预算不高情况下的创造力:

一间小房间,一个条凳,一堆飘散于空中的药方,再加上铁马骝和小兰的轻功,戏就很好看了。

通过剪接,人物动作配合的设计,一场短短的戏,也落得写意般飘逸。

妙的是,落点的小动作更是锦上添花。

最后一张药方,是这样收进来的:

最后家什的收拾,则有这样的设计:

袁和平被誉为“天下第一武指”,其中一个特点是他的动作设计,能够适应不同导演的需求。

例如和文人李安合作《卧虎藏龙》,尽管袁和平也不断念叨李安是“文人说梦话”,但却也帮发哥和章子怡这样的非练家子,设计出诸如竹林追逐的那场飘逸戏。

而被很多人称为李连杰最好的一部电影《精武英雄》中,一开始导演陈嘉上一直拿捏不准打戏的风格。

直到有一次,一次偶然的演员撞玻璃,让陈嘉上突然确定地告诉袁和平:

八爷,这就是我要的风格啊,实!

回到我们聊的《铁马骝》。

这次的袁和平,与徒弟甄子丹及一众练家子配合,则让打戏结合了实和飘两种风格。

飘的,如上述那场收拾药方的戏。

还有最后用威压吊出来的火海木人桩大战(但这场戏,如果不是练家子,也打不出那样的效果)。

实的,就让甄子丹打南派洪拳。

当年徐克李连杰版的《黄飞鸿》找来洪拳正宗传人刘家良做武术指导。

真正的黄飞鸿,实是南派洪拳传人。

但当时却因为徐克用北派功夫,气的刘家良一走了之,所以后面才换了武指。

但却也是机缘巧合:

两个不同风格的打戏,动作指导都是袁家班。

片中还让甄子丹一展凌厉的腿功。

这又和李小龙的打法一脉相承。

还有甄子丹招牌的招牌凌空三脚。

当然,少不了的,就是黄飞鸿家的招牌功夫:无影脚。

当时,徐克拍黄飞鸿的时候,让李连杰在空中连踢7脚。

李连杰自己都觉得,怎么可能,太离谱了。

但是,徐克坚持:

一旦观众认同角色,那么你前三脚让观众看得过瘾,吊起胃口,如果不接下去,就很糟糕。

事实证明,徐克对于市场的把握是对的。

到了《铁马骝》,无影脚则是以另外一种形式呈现。

事实又证明,这种风格,也受到观众欢迎。

且从无影脚本身来说,《铁马骝》中的踢法更为正宗。

黄飞鸿第三代传人余志伟说:

无影脚是一个扎扎实实、真真正正的功夫,并不是(像电影中)这么漂亮的。
它打出的时候声东击西,扰乱敌人的目标以后,发腿攻击对方,故叫做无影脚。

这个声东击西,通过这么一脚来呈现。

无影脚另外一个特点是,脚法要快,且脚下要方寸不乱。

因此,下盘沉稳,扎实的马步功底是无影脚的根本。

《铁马骝》中,通过电影语言的配合,甄子丹就踢出了这样一记又稳又快的无影脚。

《铁马骝》的打斗场次颇多。

这些打斗,每一场又能结合角色及场景特点,并未因为场次多,就显得重复。

于荣光的铁马骝,打起来,像猴子一般灵活,虚实相结合,贴合的是猴子这个形态特点。

甄子丹的黄麒英,更多侧重于洪拳本身的刚猛,大开大合。

至于扮演少年黄飞鸿的曾思敏,袁和平也不仅限于让她发挥自身的武术功底。

结合演员的年龄,身高,袁和平还设计了以矮小身形的灵活为优势,以一敌多的街头打斗。

还有一场,则是用长棍来弥补少年黄飞鸿身高的不足,让她独斗四大恶僧。

反派任世官,由于角色本身是个利欲熏心的少林叛徒。

因此,为他设计的大力金刚掌,劲道大之余,更多着一分狠毒。

及至最后大战,更是将武戏推向高潮。

通过一连串铺垫,袁家班设计出火海木人桩这样的决斗戏码。

黄麒英与铁马骝组成的双雄,在此对阵大BOSS衍空和尚。

这场戏,又突显了香港电影人令人佩服的特点。

以前,成龙说过:

我们看好莱坞电影,我们会惊讶于他们怎么拍出来的;

可是,当他们来看我们拍的这些(功夫)电影,也会惊讶于我们怎么拍出来的。

这种技术,是在实践中摸爬滚打摸索出来的。

条件不足,好,设计。

例如两人抢一个打火机,再借用随身的外套作为武器,可以打得精彩纷呈。

炸不了大楼,没事,小破酒楼里的几个条凳,旋转楼梯,桌子,随时可以拿来为我打斗所用。

而您再看《铁马骝》最后这场戏,道具也很简单:

几根木桩。

但是,设计来了。

因为前面打斗,导致起火。

于是,打斗的三人被困在木桩上,不得踏地。

就此,文章就好做了。

打起来,人与人既能对打,又可以破坏对方站立的木桩,实则是一种打擂台的方式。

而每当出现即将落地的险情,都能被巧妙的配合所化解。

空中借力,将落地制人弹上木桩。

两只脚相勾,把同伴拉回阵中。

再不济,需要硬碰硬地打,黄麒英和铁马骝两人也可以用计配合。

冲着目标,中门大开,先受你一击,然后给予对手致命一击。

更巧妙的,我认为是这个设计。

脚下已经没有立足的木桩了,干脆,废物利用。

废了的木桩横起来,两人分立两头,形成一个天平式的平衡架势。

总之任环境怎么变,任你怎么打,我自不落地。

也因为这么多巧妙的武打设计,使得《铁马骝》的高潮一波接一波。

从而,使得本片在多年以后,成为又一部“当年被忽略的好片”系。

然后,成为香港武侠片的经典之一。

每次写到这样的老港片,总是不能免俗地要在最后发发感慨。

无外乎,就是那个黄金时代过去不再回来了吧。

其实,《铁马骝》那粗暴的剧情下,对于黄氏父子的感情刻画得还是蛮细腻的。

例如还有一段戏还让我觉得有点燃。

黄麒英让黄飞鸿不要跟着他,以免发生不测,让他先回佛山。

临行前,黄飞鸿流泪道别。

黄麒英却说:男儿当自强,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可别过头,自己却又流泪了。

这是习武之人无法照顾对方,迫于无奈下的铁汉柔情。

那天,重看这片子,看到这一段,不由得让我产生了些联想。

这些年,港片式微,当然,其中有很多因素影响。

但是,如果光说香港电影和观众们:

后来,似乎我们都没能好好照顾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