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白红三部曲》是波兰大师级导演基耶斯洛夫斯基的不朽之作,也是欧洲电影史上的里程碑之一。

基耶斯洛夫斯基善于探讨人性精神世界,聚焦普通人的爱恨善恶。他的电影弥漫着淡淡的忧伤,作品中表现出的神秘主义也为人津津乐道。完成巨作《蓝白红三部曲》两年后,55岁的基耶斯洛夫斯基永远诀别了热爱的影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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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白红三部曲》以法国国旗蓝、白、红三种颜色为寓意,诠释了三种基调:自由、平等、博爱。

《蓝白红三部曲》之《红》,即《红色情迷》。影片以红色为主基调,渲染了爱的赤诚与广义,探讨了拯救灵魂的历程,基耶斯洛夫斯基将博爱的内涵演绎的叹息又释然。

影片主要讲述了女大学生瓦伦蒂娜、年轻法官奥古斯特,退休老法官盖尔先生,在命运的安排下,阴错阳差有了交集,三个感情受伤的人,历经岁月洗涤后,对人性、生命、善恶的感悟和升华,最后放下禁锢,重获新生的故事。

01、一味退让不是善良,是愚蠢,希望与重生才值得

大学生瓦伦蒂娜是名兼职模特,面容姣好,心地善良。男友米歇尔是个疑心极重的人,异地恋人,只能靠电话维系感情,时空的阻隔,让他们的感情风雨飘摇,瓦伦蒂娜幻想用热忱感动对方,维系这段不平衡的爱情,在米歇尔冷漠的猜忌中,瓦伦蒂娜疲惫至极。

在男友又一次冷嘲热讽后,心情糟糕的瓦伦蒂娜驾车撞伤了一只狗,雨夜里,瓦伦蒂娜带着狗狗找到主人,退休的老法官盖尔。黑暗阴潮的房子里,老人冰冷无情,拒她千里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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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狗狗,瓦伦蒂娜第二次来到盖尔家, 发现他正在偷偷监听邻居电话:丈夫背着妻女和同性爱人调情,卧病在床欺骗女儿的老妇人,用隐蔽调频进行毒品交易的毒枭......

她对老法官的行为无比愤怒,决定去邻居家告发他的丑行,面对邻居善良的妻子,她不忍心破坏貌似幸福的家庭,只好垂头丧气离开。

老法官告诉她,人性是自私的,做善事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偷窥和窃听更容易发现真相。

面对凉薄世界,瓦伦蒂娜始终纯洁美好,心怀慈悲。亲耳听到的欺骗、背叛和犯罪,瓦伦蒂娜迷茫了,第一次对理想世界和伦理情感产生了怀疑,生活背后的阴暗,让瓦伦蒂娜感到无能无力。

瓦伦蒂娜问老法官:假如被撞倒的是您女儿,您还会无动于衷吗?

老法官冷冷回答:我没有女儿。

老法官窃听的事,被人告发上了报纸,瓦伦蒂娜第三次去拜访,告诉他自己没向任何人透露他窃听的事情。老法官说,你不必愧疚,是我自己告发了自己。

老法官从抗拒,犹豫,到接受,柔软与悲悯,这些久已淡忘的情感,渐渐重新占据了他的心灵。瓦伦蒂娜的明媚与善良,一点点击碎了老法官伤痛的坚冰。

他对瓦伦蒂娜讲起自己做过的一件善事,无罪释放了一个水手,水手后来娶妻生子,过着平凡幸福的生活,拯救水手是他一生最自豪的事情,老法官脸上神情动人。

在瓦伦蒂娜的感染下,老法官慢慢打开心扉,走出牢笼般的小屋,融入外面的世界。

02、往事不堪回首,踏过去很痛,但有未来

老法官盖尔年轻时意气风发,爱情甜蜜,事业上升,一切阳光灿烂的样子,偶然发现深爱之人与别的男人偷情,盖尔倍受打击,从此一蹶不振,女友的背叛,让他对爱产生了怀疑,不再相信世间有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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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世界观发生了扭曲,人生陷入黑暗,一人一狗孤独隐居在黯淡无光的小屋里,以偷听别人的隐私为乐,在得知谎言、欺骗、自私等等真相后,老法官更是应验了自己几十年得出的结论,人性充满了丑恶。

瓦伦蒂娜的出现,像阳光照进了阴冷潮湿的黑屋,也照亮了他冰冷孤独的心灵,温暖的相处模式,化解了敌视和抗拒,忘年之交上演相互救赎。

瓦伦蒂娜要离开日内瓦一段时间,老法官应邀去观看她最后一场时装表演,在街道路口,他看见瓦伦蒂娜的巨幅海报,温和一笑。

看完瓦伦蒂娜的演出,站在观众席位中间的老法官,已经被红色世界包围。他和瓦伦蒂娜坐下,说起了他几十年不愿触及的,给他带来巨大伤害的往事,一生唯一的爱情在背叛中灰飞烟灭,从那以后,他再无法爱上任何人,灰暗孤独地过着一生。说完,老法官拿出一瓶红色包装的梨子酒送给瓦伦蒂娜。

暴雨交加的剧场外,离别时刻,瓦伦蒂娜与老法官手掌隔着车窗玻璃相触,预示着彼此新生活的开启。

影片最后,老法官在家中照顾着刚刚出生的小狗,迎着阳光到院门口拿报纸,宽敞明亮的屋子,与开始的景象形成鲜明对比,老法官盖尔,终于完成了人生蜕变。

03、分手,是为了更好的相遇,爱从未走远

片中的另一条线是年轻法官奥古斯特的爱情故事,这个年轻人与瓦伦蒂娜住在同一条街上,两人经常擦肩而过,却互不相识,人物在空间上的彼此联系,加深了他们命运的重叠。

随着影片推进,老法官三十年前的悲剧,正在年轻的法官奥古斯特身上重演。导演运用这一手法,一是避免回忆老法官感情真相的啰嗦,二是间接隐喻了一个事实,两代人,在不同的时间遭遇了相同的背叛,轮回中,不得不面对同样的情感困境。

三十年的命运轮回,他们的经历如此相似。感情和命运总是捉弄我们,自以为不朽的爱情,事实上不堪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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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古斯特这条线索一直贯穿电影始终,在瓦伦蒂娜的生活中,导演用多个长镜头展示着两人,如瓦伦蒂娜站在窗前,刚好看到奥古斯特走出公寓大门,打保龄球夜晚,CD音像店里,瓦伦蒂娜与奥古斯特都在对方身边,只是彼此毫无察觉。暗示两人一定会有某种交集,这是基耶斯洛夫斯基宿命的表现手法。

他们到底有没有能力走出疲惫重叠的命运怪圈?

直到海难发生,奥古斯特和瓦伦蒂娜在暴雨中邂逅,留给观众无限的想象。正如老法官站在破碎的窗前向外张望,仿佛看到了一个美好故事的开始。

结尾虽然有些沉重,但却蕴含着希望,人性的善良、真爱总是如此迷人,以至于每一次追寻,都让灵魂为之震颤。

04、人性的拷问,死亡与新生的更迭

巧合即命中注定。悲伤的烙印仿佛束缚着人性自由。导演的深层意图,是在洞察与展示人们相似困境时,唤起悲悯之心,从而赋予电影博爱的底色。

《红色情深》人物之间相似的经历,在叙事中彼此呼应和暗示,形成了影片技巧上的独特魅力。

瓦伦蒂娜与奥古斯特带着各自爱情的困扰与伤害,登上了开往英国的轮渡。在客轮的通道内,瓦伦蒂娜与奥古斯特擦肩而过,彼此依旧不认识。客轮离港,弦板慢慢升起关闭。

暴雨散去,大地如新。第二天,老法官在报纸头版上看到客轮遇难噩耗,急忙打开电视机,直播画面里,客轮被风暴掀翻在暗潮汹涌的海面上,漂浮的尸体触目惊心。

1500名乘客生还者仅7人。第一位是法国作曲家的遗孀,朱丽叶比诺什饰演的《蓝》中的女主人公朱莉,第二位是奥古斯特的情敌,第三、第四位是《白》中的波兰丈夫和法国妻子,暗示着俩人已破镜重圆,第五位是《蓝》中的男主人公,默默支持朱莉的作曲家奥利弗,为《蓝》中人物点题。

生还者中第六人出现了,是日内瓦大学法学毕业生,一位名叫奥古斯特的年轻法官,而奥古斯特身后,被红色围巾包裹的是女大学生瓦伦蒂娜,生还者中的最后一人。

老法官僵在电视机前,微风吹乱了老人花白的头发,他看着瓦伦蒂娜像受惊的小鹿,紧紧跟在奥古斯特身后,画面最后一个镜头,奥古斯特回头看向瓦伦蒂娜。

《蓝白红三部曲》在《红》中结束了,所有人的命运汇集在这死亡遍布,却又充满新生的时刻。

电影中有个重要道具——狗。老法官不信任爱之后,放弃了他的狗,奥古斯特在被女友背叛后,把狗遗弃在海边。但是在影片的最后,奥古斯特抱着他的狗上了游艇,他的爱情还有希望。

瓦伦蒂娜与奥古斯特是两条平行又互相暗藏联系的线索。奥古斯特与瓦伦蒂娜是熟悉的陌生人,各自有着各自的生活。导演在影片中一直刻意安排他与瓦伦蒂娜擦肩而过的情景,但他们一直没有机会去认识对方。

通过电话,通过老法官,俩人在观众的思维里形成了联系,奥古斯特在瓦伦蒂娜的广告前伫立微笑,瓦伦蒂娜会站在窗口,凝视楼下奥古斯特上了红色吉普车,他们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会和对方发生什么。

直到两人遇到海难,作为生还者第一次被联系起来,一切似乎具有了某种温暖的气息和希望的光亮。

瓦伦蒂娜、老法官和奥古斯特的关系,是偶然中的必然。

影片最后,隔着屏幕欣慰的老人,看着瓦伦蒂娜和奥古斯特站在一起,三个人仿佛结成了一环,伴随着新生的希望,获得了救赎与博爱。

瓦伦蒂娜是天使化身,把老法官从遥远的伤痛里拯救出来,也拯救了同样被背叛的年轻法官奥古斯特,他们注定相遇,共同救赎心灵。

《红色情深》是《蓝白红三部曲》的完结篇,作为压轴之作,影片要表达的主题复杂且有深意,起着总揽全局的作用。特别是片尾三部曲的主角汇合在一起,奇异而又和谐,形成了蓝白红呼应的效果。

基耶斯洛夫斯基热衷于展示冥冥中命运的力量,制造突如其来的转折高潮。映射了我们日常生活中的真实境况。

正如基斯洛夫斯基所说:什么都是命中注定,我们只能把握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