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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坐拥日本最大的航天中心,种子岛到今天都显得有些默默无闻。几十年的急速城市化扩张,更是让原本的50000居民只留下了28000多人。所以无论从角度来看,这片弹丸之地都应该是无人问津之地。

但只要对日本历史稍有了解,就不可能没听过种子岛的大名。甚至可以略带夸张的说,种子岛从某种意义而言,就是日本数次历史转折的见证者。对这片长期孤悬于欧亚大陆之外的小世界来说,更有聚变策源地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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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绳枪输入 是最为外界熟知的种子岛大事件

种子岛上发生的最知名事件,无疑是1543年的西洋火绳枪输入。两位搭乘吴越走私海船的葡萄牙商人,无意中被东海的风浪带到岛上。在此之前,整个西欧世界已通过《马可波罗游记》知晓了日本存在,却苦于技术限制和地理阻隔而未能寻觅到正确路线。至少在哥伦布杨帆西行的1492年,他就做好了首先登陆这片群岛的准备。反其道而行的葡萄牙冒险家,则在跌跌撞撞中才刚刚抵达浙江海岸。若非大自然带来的美丽意外,整个日本市场或许会被更为发现。

日本传统的火枪技术 全部源自种子岛

后来的故事则几乎成为一段佳话。种子岛上的封建主对火绳枪抱有极大兴趣,不惜用自己女儿的色相换取葡萄牙人的谆谆教导。这种三十年前就已传抵广东的单兵火器,以最快速度在日本战国的沙场间流行起来。普及速度之快,甚至让更早接触的明朝方面都有些望尘莫及。整个日本内部的战争样式,也因火绳枪输入而加速转变进程。原本价值低下的步兵足轻,从此在武士麾下更有价值。规模有限的封建领主冲突,也以更快速率提升为区域争霸。否则就很难产生织田信长、丰臣秀吉和德川家康这样的超级成功者,自然也就没有对岸半岛上的八年鏖战。

种子岛的技术引进 加速了日本军事变革

此外,种子岛的惊鸿一瞥,也让西方世界正式了解到日本位置。来自马六甲的葡萄牙船只迅速跟进,促成了平户港的发迹,也将长崎由渔村变为日本国内的重要商业大城。为更好的拓展区域三角贸易,最初的澳门也在珠江口迅速崛起。直至日本选择在百年后选择闭关锁国,这段进程所留下的历史遗产,还是确保他们在后来的近代变局中完成快速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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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子岛的接触也促成西洋势力的对日本探索

当然,种子岛的价值也绝非是领主拍脑门决策所能注定。今天的考古发现表明,至少在遥远的公元4世纪末期,流行于列岛之间的弥生文化就有传播到这里。只不过在当时,种子岛像许多边缘区域那样,并不属于关西地界内的任何君主。几乎同时代崛起的大和政权,就对西南群岛无欲无求,倾尽全力攻略朝鲜半岛。但这绝也不意味着种子岛就是田园牧歌的世外桃源。相反,部分来自吴越地区的商船已习惯经过这里,尔后再缓缓触及九州、四国等更大空间。

弥生时代的日本本土 尚未对种子岛建立直接统御

到了7世纪的奈良时代,种子岛的跳板意义逐步浮现出来。由于途经对马岛的传统北方海路,容易为此起彼伏的东北亚势力阻断,大批遣唐使的往返就逐步转向南方。以至于身处平城京的天皇,都在公元677年为来上贡的岛民举办欢迎宴会。两年后,皇室代表完成了回访,算得上是将当地纳入自成一系的隶属关系。种子岛也在公元702年被正式算入地方的多祢国范畴。在稍后的历史演进中,这片滨海区域又被冠以了大隅国之名。对于一个需要联通两头的贸易中转站来说,这无疑是最能被认可的结果。

弥生时代的种子岛 已经是遣唐使们的必经之路

至此,经由种子岛链接吴越和西南日本的海路交通就不曾彻底中断。日后的葡萄牙火枪能以最快速度形成现象级散布,就是整套贸易网络发达的接见效果。至于对接口究竟是江淮流域的扬州、杭州湾以南的宁波还是同样孤悬海外的舟山群岛,都不影响种子岛在日本内部的重要地位。即便统治大陆的任何帝国推行海禁政策,也挡不住利益至上的跨区域经济合作。葡萄牙商人搭乘的商船,就来自双屿岛的走私商贩据点。早他们一个世纪抵达的李朝特使,也在遇到当地船只后被首先问及:来者是否是日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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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子岛的卫星图片与地理位置

另一方面,古代的航海技术缺陷也在时刻保护着种子岛安全。当日本援军在白江口海战中大败而归,就非常担心唐朝会从反方向上派来征讨部队。至于曾两次发兵入侵日本的蒙古帝国,也会为运输船队安全而选择走北方线路。即便后来有发动江南的南宋降军助战,也要求他们快速赶往九州北部的博多湾会和。于是,同为日本对外跳板的对马岛就屡屡遭受外敌屠戮,而更不起眼的种子岛却能在山海之间独善其身。

蒙古舰队的两次入侵 都没有触及种子岛

此外,种子岛除了依靠位置优势赚取贸易差价,也不是没有自身特色的拳头产品。公元12世纪,失去政权的源氏家族四散而逃,就有分支远遁西南边陲。他们也为这个海岛带来了京都的铁匠和厨师,从将当地变为一个区域内的制刀中心。虽然后世的冶炼技术有不断进步,但保留原始技艺的本地匠人还是尽可能维持了质量水准。乃至今日的种子岛,都以优质刀具而著称。这种极具日本特色的行业保留现象,也让16世纪的后人能够快速上手,掌握火绳枪制造的全套技术。

种子岛的刀具 也是日本驰名产品

不过,随着越来越的技术和市场供应链从边缘走向腹地,种子岛对日本的价值就会相应降低。这主要是由于444.99平方公里的面积较为局促,很难将掌握到的技术转化为充足产品。其次,就是种子岛距离日本各中心的距离过远,无形中增加了商业运营的物流成本。

远在本州岛的权力中心 往往很难触及偏远基层

最后,日本古代也不存在能一杆子插到基层的帝国框架,无法对区域发展给出确定性的安排方案。所以凡是有技术和机会从种子岛路过,就会被下一批接触的地方势力所成功复刻。加之几大岛屿本身的资源更为充沛,就能很快予以超越。至于外来的葡萄牙、西班牙、荷兰与英国商船,都不会仅仅满足于停泊小岛,更不可能被强制安排到那里完成交易。直到最后的美国黑船,也是跨越太平洋而来。这让种子岛的特殊优势在日本战国后期被磨平,到安逸的江户时代彻底消失,并且在引入工业化生产体系的明治和大正时代都陷入凋敝。

宇宙中心的建立 给种子岛以重大机遇

但所有人都无法预料,原本将彻底从世界记忆中消失的种子岛,会在20世纪后期迎来全新转机。1969年,日本政府就选定这里,作为航天业的发射中心。同时还肩负人造卫星的组装、测试和跟踪职能。这是因为日本自身缺乏大面积纵深,根本腾不出足够的土地给航天部门使用。但这个领域恰恰需要为火箭的发射和回收留足空间施展,否则连正常运营都难以执行。稍有潜力的北海道地区,又因贴近苏联而不适于加以利用。最后就只能将目光转向海洋,选择周边干扰因素最少的种子岛。

日本几乎所有的成熟火箭 都来自种子岛宇宙中心

于是,历史的轮回开始在列岛西南发挥效应。曾经是海外紧俏商品和西洋火器输入的关口,摇身一变为引领日本冲向外层空间的桥头堡。作为第二次世界大战的主要战败国,日本实际上完全有可能向西德那样逐步淡出国防高精端技术领域。但地缘形势的必然,却决定了他们不可能真的放下所有。由种子岛航天基地走出来的H-2系列火箭,也他们成为即美国、苏俄、欧洲与中国之后的第五大航天强国。在许多不引人瞩目的地方,甚至处在世界领先水平。

即将发生的H2A火箭与抵达种子岛训练的自卫队员

最后,种子岛所在的西南外围区域,还是日本海上生命线的维护起点。周围分布着大量驻日美军和自卫队的军事基地,并且会随印太战略的启动而更加吸引全球目光。倘若基于雅尔塔体系时代的和平宪法被新政取代,那么种子岛又将在军事领域发挥积蓄已久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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