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队的夏天》第二季终于播出了,有一支首轮就被淘汰的乐队,居然火出圈了,他们是来自广东海丰的“五条人”乐队。

被淘汰纯粹是因为他们太“作”,临时换歌,把现场导演搞得手足无措。如果你是第一次认识五条人,可能还没怎么记住他们的音乐,就被他们身上的那种生猛的幽默所震撼到了。

主唱仁科,吉他手阿茂,他们两个一个黑夹克,一个花衬衫,脚踩人字拖,帅帅的仁科自嘲为“农村拓哉”“郭富县城”,估计连他们自己也想不到,演出搞砸,竟然能凭借演出之后的互动而“出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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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以为,五条人会像去年的九连真人一样,作为一支有特色的方言乐队,一鸣惊人,取得很好的成绩,没想到居然第一轮就被淘汰了。

如果不能在后面的节目中看到五条人更多的表现,确实是《乐队的夏天》的遗憾。

希望五条人能够通过后面的复活环节,重新回到这个舞台上。

01 五条人的县城往事

五条人并没有五个人,他们的创作核心,始终就是两个人:1981年出生的阿茂,1986年出生的仁科。

在广东,“海陆丰”是一个很响亮的名字,包括海丰、陆丰、陆河在内的“海陆丰地区”,在1988年经国务院批准设立为汕尾市,但人们还是习惯延用“海陆丰”这个称呼。仁科和阿茂,就是从这个飘着鱼腥味的小镇里走出来的。

仁科原本是“有钱人家的孩子”,爷爷从国营食品单位退休,颇有积蓄,父亲是个厨师,掌勺之余,在爷爷的帮助下开餐厅、开酒楼、开发廊,还开了一家卡拉OK厅,后来生意赔了,家里破产。

阿茂的父亲是个泥瓦工,父亲常常走街串巷招揽生意,那时阿茂就坐在他的“二八”自行车后面。

后来,两个人一起在暨南大学门口卖打口碟,也卖过盗版书,开过唱片店、快餐店。这段经历,成为他们的音乐养分。

从2006年开始,他们开始用海丰方言唱起县城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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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五条人出了第一张专辑,这张专辑被命名为《县城记》,红色的歌词本设计成老式户口本的样子,写着八个字:“立足世界,放眼海丰”。

五条人乐队的logo是一个随风飘扬的塑料袋,他们将自己的音乐定义为“塑料感”,随风飘荡的塑料袋会飞向城市的每个秘密的角落,就像他们歌唱的县城小人物。

五条人说,他们歌唱的是赤裸裸的真实。

五条人的歌曲,是一幅幅充满了广东风情的县城画面。

有“倒港币”的故事,单身佬“阿炳耀”的故事,农民“李阿伯”的故事,有尘土飞扬的道路,打着时尚招牌的土味店铺,骑着摩托车穿街而过的青年,夜晚热闹的大排档……

《阿珍爱上了阿强》,唱的是两个底层青年的恋爱,“虽然说人生并没有什么意义,但是爱情确实让生活更加美丽”。

《广东姑娘》里的那些“春天小姐”,有点郑智化《堕落天使》的味道,她们穿着一双怕被踩到脚趾的塑料拖鞋,牵一只并不值钱但走丢会心疼很久的小狗。

《梦幻丽莎发廊》里的阿虎,梳着周润发的油头,赚了钱买了西装、墨镜、摩托车,都是为了找回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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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人凭借《县城记》这张专辑,当选当年《南方周末》的年度音乐人,乐评人李皖在评语里写了这么一句话:地域如此之小,世相如此之大。

可以说,表达县城,就是表达时代变迁中的中国。

02 方言民谣,泥土的声音与芬芳

在2019年《乐队的夏天》第一季中,还有一支从县城走出来,用方言唱歌的草根乐队一战成名,那就是九连真人。虽然很多人最开始听不懂他们的客家方言是在说什么,但都听懂了他们的一腔热血。

一首《莫欺少年穷》描述了一个叫阿民的后生仔,踌躇满志,纠结要上山还是下山,像极了每个想要走出小镇的青年。

经过一段在大城市的打拼,九连真人的成员回到了老家连平。即使通过节目走红,他们也不打算辞掉教师的工作,打算教一辈子书,周末再出去演出。

2018年,一部以贵州山间小城为背景的电影《无名之辈》,用了一首贵州方言民谣——尧十三的《瞎子》,贵州话一出,与电影的意境无比契合。

尧十三把词人柳永的《雨霖铃》用贵州织金话唱了出来:“秋天的蝉在叫/我在亭子边/刚刚下过雨/我难在们我喝不倒酒”……把阳春白雪的诗词,转变成了小人物的情绪。

同样参加了这一季《乐队的夏天》的野孩子乐队,是更早想要用母语表达的歌手,他们曾经沿着黄河,采集民间歌曲,唱着土地上的人和故事。

相比九连真人、五条人这样的乐队,野孩子的叙事相对宏大一些,歌里的那种苍茫,属于整个民族,非常辽阔。而五条人则是从小处着眼,就是歌唱我家门口一个开发廊的,对小人物的描摹,充满了发自内心的情感。

2020年,也出了两首感人的方言民谣,一首是冯翔用武汉方言演唱的《汉阳门花园》,一首是张尕怂用甘肃方言演唱的《甘肃有个大夫叫霞霞》。

在音乐日趋娱乐化的背景下,原汁原味的乡野方言民谣,显得特别珍贵,因为它彰显了音乐的终极意义——歌唱脚下真实的土地与人。

03 县城表达稀缺且珍贵,因为它是我们国家的缩影

说到县城的表达,我们会马上想到导演贾樟柯,他镜头下的汾阳,是中国所有待发展、待开放城市的缩影,很多的中国人都聚居在这样的地方。

贾樟柯说过:“不能因为整个国家都在跑步前进,就忽略了那些被撞到的人。”

富裕限制了我们的想象力,王思聪说“都9012年了,居然还没有人出过国”,但塔尖上的他并不知道,中国拥有护照的人只有1.3亿。

经历城市化、贫富差异冲击、欲望在膨胀的一个个县城,才是更多中国人走出来的地方,才是更多人的底色。

贾樟柯的电影剧照

贾樟柯的电影,五条人的方言民谣,他们讲述的县城故事,这种底层的纠结与抗争,其实就在我们身边。县城的故事,也是中国的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