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的荆棘鸟,一生都在寻找荆棘树,找到了,就会放声歌唱,一生只歌唱这一次。

找到了荆棘树,它就会停下来,把自己的身体扎进最长、最尖的荆棘上,撕裂般的痛楚中,它开始放开自己动听的歌喉。

由于太娇小,要到它在荆棘中歌唱,人们才会发现它,听过的人都会觉得,那歌声的美妙,能令上帝也驻足不前,然后打心眼里惋惜它短暂的生命。

反而是它自己,从它离开巢的那一刻起,它就知道了自己的命运,所以它并不痛苦,只要尽情歌唱,哪怕只唱一支曲子,也了无遗憾。

惟有这样,它才能超越自己。

《美丘》里的峰岸美丘,就是一只荆棘鸟。

美丘清楚地知道,未来的某一天,自己的生命将结束,在此之前,记忆也会消失,所以她活得热烈,活得自我。

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燃烧了自己,也燃烧了以冷静著称的男生太一。

幸运的是,她没有孤单地离去,她身边始终有太一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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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美丘》:充满现代感的创作方式

《美丘》的作者,是日本当代畅销书作家石田衣良。

石田衣良从出道以来,就十分擅长青春文学的创作。处女作《池袋西口公园》,获得了日本推理小说新人奖,并被拍成电视剧。青少年犯罪小说《骨音》、青春小说4TEEN》,又先后入围或获得直木奖。《美丘》是他的又一部青春爱情小说力作,被改编成了电视剧《美丘:有你的日子》。

石田衣良在写作时很喜欢听音乐,这使得他的作品很有音乐感。他在描写主人公和朋友们谈论音乐风格、乐曲名,比如摇滚、朋克,古典乐队和音乐的名字时,信手拈来,毫不费力。写太一和朋友们去麻理家聚会时,车上正播放的音乐,就是“莫扎特第17号弦乐四重奏狩猎,如骏马飞驰般轻快地奏响”。而在讨论朋克时,石田衣良借太一的口说道:“你说的都是二十年前鼎盛一时的英国朋克乐队,这些朋克全盛时期的低科技吉他乐队最近已经完全没了市场,没技术也不稳定,是只靠热情与精神获得满分的乐队。”时时处处,都透露出作者对音乐的了解。在环境刻画时,比如湛蓝的天空,楼顶的天台,热闹的车流,闹中有静,如同音乐的高低音。从故事的整个基调看,原本应该是一个很悲伤的故事,却因为选取的,是一些温暖、明快的片段,而并不显得沉重,反而娓娓道来,细致、柔和、真挚,透着一点淡淡的温暖,甚至是惬意,像一曲轻音乐。这些带着音乐感的文字,既表达了人物的情感,又充分调动了读者的不同感官,引人入胜。

在《美丘》里,还时时可以看出作者对时尚的敏锐把握,最明显的,莫过于他对装扮的描写。太一第一次见到美丘,她就是一个“身穿靴型牛仔裤配游骑兵皮平克”的娇小女生,游骑兵是当时服饰的品牌。在麻理家聚会时,麻理“短款天鹅绒运动衫配紧身工装裤,上身绿色下身白色,让某些女性杂志的读者模特儿都无法与之匹敌”,与她彬彬有礼的富家女形象非常贴合。而美丘则穿着“横条纹衬衣配破洞牛仔裤”,这种宽松的装扮,正是一种个性自由的体现。可见,石田衣良运用自己熟悉的时尚元素,来恰如其分地体现笔下人物的个性,让人物形象更加丰满。

无怪乎在当今日本文坛,石田衣良被评论界誉为“捕捉现代感觉的妙手”。

02 “我”和“你”:跨越现实利益的心之抉择

在叙述角度上,石田衣良也用了创新。全书以男主太一的视角展开,既是他的回忆,也像一封长长的告白信,他以“我”来称呼自己,又以“你”指代美丘,文字平淡,情感却显得特别真诚,读者读起来,倒像是成了他的朋友,有一种促膝而谈的感觉。

“我”是谁?那是一个叫太一的男生,明知大学的学生,早已厌倦了公共教育,只求不受打扰地多读书,被朋友认为是博学的人,正因为博学,轻易不会冲动,有自己理性的思考。

他的朋友,有家世良好的男生洋次,有点女孩子气的邦彦,精致的冰雪公主麻理,爱哭的直美。三个男生都不相信靠着上大学能找到好工作,他们,或许代表着青春的孤独与迷茫,于是在小说的开篇,他们集体逃课,来到二十二层的校舍屋顶,就是在这里,他遇到了生命中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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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你,叫美丘,身材娇小,“短发,涂了发蜡的发梢不安分地向外侧跳跃着”,翻过了屋顶白色的围栏,他以为她要自杀,迅速去制止,结果,她不过是为了离天空更近,看到更美丽的蓝天。

第一次见面,在他们平淡的生活里,应该是惊心动魄的,而那样特立独行的女孩,给人的印象,又何尝不是惊心动魄呢?第一次,太一就应当对美丘有了好感,只是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第二次遇到,美丘被人指责睡了朋友的男友,她毫不惊慌,反而大言不惭,说那种男生一有机会,就想跟别的女人在一起,根本不怎么样,女生找上这种男生, 自己也有责任,这话无疑更激怒了对方。这时,从不冲动的太一,又一次挺身而出替她解围。

这之后,美丘成了学校有名的荡妇,可她始终昂首挺胸,微笑面对,一心一意做自己。

加入太一的朋友圈,成了六人团队后,美丘救下了遭男友家暴的千惠美,让对方以为她有跨越性别的爱。

街头遇到不肯承认自己迷路的老奶奶,美丘假装自己就住在附近,请求和奶奶一起回家,然后诱使奶奶一步一步描述自己家的样子,终于成功把她送回了家。

倔强的美丘,善良的美丘,多变的美丘,就这样一步一步撞进了太一的心里。

当冰雪公主麻理向太一表白时,她的美丽,她的温柔,她的良好家世,无疑是男生的理想选择,这让太一受宠若惊,直觉这是一件幸福的事,他用头脑接受了她,然而在相处过程中,他始终无法动情。和美丘在一起却不一样,他们可以谈论任何话题,可以展现最真实的自己,直到和美丘的深深一吻,他才发现,自己内心深处,早已爱上了这个女孩,他选择了改正这个错误。

03 爱情故事里蕴藏对死亡、人性、人生的思考

《美丘》是爱情小说,思考的是爱情,却又绝不仅仅是爱情。

什么是爱情?爱是纯粹的,不掺杂其他现实利益,不顾及外貌,不顾及家世,所以,太一才会放弃更美丽而富有的麻理,遵从自己的内心,最终选择了美丘。

惟有这样的爱情,才能超越生死,当美丘坦言自己得了不治之症时,太一更用心地守护她,陪伴她最后的时光,甚至,他亲手结束了她的痛苦。

这样的爱,让美丘更有勇气,她在麻理面前,承认自己伤害了她,但她也坚定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最终得到了麻理的谅解。在朋友们面前,她也坦言了自己的病情,坦然而真实。

面对死亡,是面对还是逃避,美丘无疑给了一个正确的答案:生命虽短,用尽全力活过,燃烧过,便无憾。

为了证明这种用力活着,石田衣良无可避免地写到了性,性是朋友们毫不避讳的话题,也是太一和美丘在短暂的时光里,用力拥抱彼此的佐证,是他们对残酷命运的反抗。

“你的欲望深不见底,你不分时间不分场合地向我索爱。在秋日晴空下的表参道上散步时,在去往大学的青山后街,在涩谷拥挤的人群中,……我们必须马上移至两人能够独处的地方,否则周围的人就会因我们俩释放出的光和热遭受巨大的伤害。”

身体与灵魂的极致融合,是无奈的,也是勇敢的。

《美丘》正是透过一个纯爱故事,传递出作者对对爱情和人性的深刻理解,对青春、死亡与人生的思考,我们在读这本书的时候,也许能暂时忘却人世的喧嚣,只记住一件事情:做你想做的,爱你想爱的。

(除封面图外,图片来源于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