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在公司的时候,有一个很照顾我的前辈。我和他虽然只是同部门的邻桌同事,但我远远赶不上他,总是要他教我、帮助我。遇到把握不了的情况,自己判断不了的时候,我一定会听一听他的建议。前辈给我的建议总是很有现实意义,而不是照本宣科。如果没有前辈这样的楷模存在,我也许早就垮掉了。之后在其他部门,也和他成了邻桌同事。不巧的是,他和当时的上司合不来,而我和那个上司却很投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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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上司把他叫去在大家面前狠狠地责骂,原因是处理事情不太得当的判断力。如果换个思路确实是好点,但也没必要全盘否定前辈的人格。前辈站在上司桌前(桌子就在我的桌子旁很近的地方),垂着头忍受着上司激愤的责骂。上司那天的心情看起来很糟糕。那场如同百慕大海域上的飓风一样的责骂持续了很长时间都没有平息下来。上司出了气后又把我叫去,我们两人讨论了一些事,上司心情好转后大声地说着自己的观点。我和往常一样答复些让他高兴的话,上司也很高兴,而我也被带着大声笑起来。

为什么我那时没有采取别的应对方式呢?为什么我没有尽快结束和上司的讨论坐回自己的位子呢?为什么我眼角余光看到了前辈茫然若失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还大声地笑呢?为什么那天我没有找个适当的机会给他一些鼓励呢?为什么前辈那么失落的时候我没有报恩呢?前辈的年龄和我相近,算是竞争对手。他被责骂的时候,我的内心是否感到高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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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位调动后,我和前辈的关系自然就变淡了。我知道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感觉到我们的关系不像以前一样,而是有了隔阂。偶尔还是会遇见前辈,我们都是成年人,对于当时那种微妙的情况,谁也不会觉得我应该道歉。但我至今都记得那一幕,每每想起都很懊悔。而且不管我在心里如何道歉,终究是做了不可挽回的事。时至今日已经过了好多年,那件事仍然刺痛着我的心。这并不是计较得失,也不是反思对游戏是否有利,只是对没能好好对待前辈和因此毁掉一段不可替代的友谊而感到惋惜。

每回遇到那个前辈,我会在心里深深地鞠躬。但由于自己的所作所为而失去的东西终究是回不来了。2013年,美国作家乔治·桑德斯在雪城大学毕业典礼上发表的演讲引起了人们的热议。日本知道这位著名作家的人还很少,演讲的内容如下大胆地追逐你的梦想,为财富和名誉努力。但是,不要忘了去爱他人。年轻时你或许还体会不到,当你越来越老时你想要爱人的情绪也越来越高涨。看看你那被认为一事无成的父母,你或许就明白了,他们因为爱着你而无比幸福。你可以努力追求成功,但最重要的是要有一颗爱人的心。这段演说引起了大家的共鸣。

他的演讲在网上传播之后被写成了书,也作为礼物赠送给毕业生,深受大家的喜爱。网上也可以搜索到此视频,有英文原文和翻译后的日文。如果你还没有读过,请一定看看。他讲述了一件最令他后悔的事。孩童时代,住在他家附近的个女孩经常被班上的同学欺负。因为学校离家近,有天早上去上学时,他看见那个女孩到了上学的时间也没勇气去学校,只是呆呆地伫立在家门口。他说他很遗憾,自己虽然没有加入欺负女孩的队伍,但是看到她那么痛苦,却没有积极地帮助她。

我也和他一样,对没有好好对待前辈和同事的自己感到懊悔。和没能好好对待一直关心我的祖母一样,每次想起自己依赖过的前辈和添过麻烦的上司,我都深感遗憾。不是功利上的,而是单纯地为失去重要的东西而感到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