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城故事
有我或也有你
在爱到来之前，我们都要先习惯悲伤。
4月5日清明节，它不像农历的节气一样，会随着农历和新历的差异而变动。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往年的每一个清明节或下雨或清冷，今年清明节依旧如此。虽有27度的最高温度，而且白天也会出太阳，能说凉爽也能说温暖。
可不知怎么，多少都会感觉到清冷。
1
记忆中第一次吃青团子是在儿时，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天是阿婆（奶奶）悄喵喵地把最后一个深青色的团子留给的我。阿婆对我非常好，家里无论有多少小孩，只要我没吃到，阿婆总会给我留一份。
我秉着对阿婆的信任，毫无顾忌的咬了一大口，口中立马泛起了苦涩，我强忍着不适硬生生吃完。当然那时多少还有奶奶哄骗的成分在里面。
“吃了青团子，夜里才不会被那些吸人血的大虫子盯上哦！”
后来我才知道，这青团子是可以加糖的，哪怕是在揉面团的时候忘了，也是可以等出笼了就着糖粉吃，吃法有点像糍粑。现在想起来，阿婆真的是非常调皮。
2
我打小就在农村生活，不是跟着外婆就是跟着阿婆，毕竟大人们都要忙着在大城市打拼。阿婆的身子不算硬朗，我想是因为她生了八个孩子的缘故吧。在我看来养只猫就已经让我一个头两个大了，阿婆养八个孩子该是什么光景呢。
阿婆虽然身子骨不是很利索，但是平日里还是喜欢摘摘菜，喂喂鸡。我家的后院栽了两棵树，一棵是青枣，一棵桂圆，听阿公讲，这是他年轻时种的，后来打理就交给了阿婆。
我能记事的时候，两棵树已经长的房梁一般高了，每到夏天都能吃上甜果子。我超喜欢爬枣树，不过枣树上会有一种特别的青色的毛毛虫，只要它在人身上爬一道，爬过的地方就会起非常严重的红疹，又痒又痛，难受死了。
虽然被阿婆勒令只能用长竹竿打果子吃，但我总是会不听话的上树。清甜不涩贼好吃的果子是摘到了，但身上也遭了难。阿婆一边骂骂咧咧地教育我，一边用香灰混肥皂涂在“遭难处”。
3
出殡那天，我已经长大成人，开始参加工作。
所幸的是，我见到了阿婆的最后一面。阿婆睡在棺柩里，上衣是平日里最喜欢的紫色小碎花，脸上被她最喜欢的一条丝巾给遮住了。果然女人啊，无论几何年纪，都要美美的，就连睡着了都要用美美的丝巾挡住，害羞的不肯见人。
阿婆患得是脑萎缩，本来一米六的身高，后来佝偻地只有一米四的样子。以前能背着我下地割菜，后来只能撑着我的腰让我多吃点。还是喜欢养养鸡，菜是收不动了，所以换了个喜好，安安静静地坐在摇椅上看着她的重孙玩闹。
“我能不能不活了呀，脑袋和浑身都疼的厉害。”
“娘诶（阿婆），多休息按时吃药会好的，您就不想看幺儿（最小的孙子）结婚么？”
“想啊...”
“就是嘛，吃了药就不痛了哈。”
我们自以为只要人活着就是最好的，肉体上再疼痛都是次要的。我们自以为病魔缠身的老人只要看着一家子团员就是最好的。我们自以为她们还对活着有着无与伦比的眷恋。
可，好像不是啊...
4
阿婆做青团子喜欢用艾草，因为它的味道最独特，就像茶一样，入口苦涩，但越往后越清香，有回甘。老一辈喜欢这样的“先苦后甜”，无论是饮食还是人生。当然，艾草也能用浆麦草或其他蔬汁替代。
阿婆做什么事都喜欢一步一步来。她说，“人呐，要脚踏实地，有条不紊才会过的好”。把艾草洗干净，用灶台的大锅把它们和食用碱或石灰煮烂，捞起来沥干水分，再剁碎研磨成粉。
把艾草粉混进糯米粉里，揉成面团，掐出一个个小团子，有时我会拿月饼模具让阿婆压一个“月饼”团子来。清明节吃艾草月饼，说起来有点想笑...
因为没有加其他佐料，连一克糖也没入，出蒸笼的青团子味道很正很清爽。也很苦涩。阿婆最喜欢这种味道了，后来的我也喜欢上了这种味道。
爱要先习惯悲伤
但有谁能来教我如何习惯
作者：耳宣 | 图片：部分源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