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潘鑫淼
小燕飞，大名叫赵燕飞，这名字首先让人想起古代美女赵飞燕。赵飞燕是皇后，小燕飞是村姑，这是他们的不同点。都是美女，这是他们的相同点。
小燕飞的母亲当年生她的时候可不认识什么赵飞燕。一只春燕子悄然飞进燕飞家，在堂屋里做了个窝。在农村，燕子进屋是喜事，于是把刚出生的女儿起名燕飞。希望这姑娘将来能有一个幸福的人生。
二十岁以前的燕飞谈不上有多幸运，山里穷，家里也穷，基础教育也不行，勉强念到初中，小燕飞辍学了。一起长大的小伙伴们纷纷出去打工，一去不回。小燕飞家里劳力少，母亲又有病，燕飞选择了留在村里顾家。如果不出意外，她会像她的母亲辈的妇女们一样，早早地找个老实的农夫嫁了，白天上山干活儿，晚上在家带娃儿，日出而作，而落而息。然而，命运的转机突然到来了！
村里要发展乡村休闲旅游，需要年轻的女孩子当导游。除了小燕飞，村里已经没有其它女孩子了，因此她当仁不让地成为了村里唯一的导游。放下小锄头，穿上花衣裳。就像冬天里柿子树枝头那颗高挑着的红宝石，出现在游客面前。她是那样的纯洁，那样的美丽，仿佛沈从文《边城》中的清纯“翠翠”，又好像是《陌上桑》里采桑女的罗敷，穿越千年时光来到面前。于是长枪短炮一起对准了她，她的照片传遍了网络，知名度甚至超过了县长。
见到她的时候，她正在接待一个旅游团，一袭村姑打扮，为游客表演了几段快板。夏日的阳光穿过树叶，斑斑点点地洒落在小燕飞身上。让看多了人造美女的山外人感受到浑然天成的美。
送走游客后，她换了一套衣服出现在我们面前。这时的她又恢复为普通的邻家女，穿着T恤和短裤，脚蹬十字拖。与我们平时所遇到的女孩没有什么不同。在人群里，也许你都不会很快认出她来。
小燕飞给我们讲述了它的“网红史”。第一个为她拍照的是来村里拍摄莲儿大娘羊馍馍的摄影师。偶然发现了小燕飞，为她拍下了第一批的照片。没当回事儿，随手发在微信群里。没想到这些照片像病毒一样在朋友圈里扩散，很快就有人开车进山邀请她作模特。于是，这位山里妹子放下了手里的农具，像城里的模特一样，变换着一身又一身漂亮的衣服，把家乡的田埂变成自己的T台。
没有拍照任务的时候，燕飞就在村里做导游，导游一次一百元。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通过这种方式赚钱养家。小燕飞已经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农民，她开始像城里人一样工作，通过劳动直接获得工资报酬。她的同龄人，为了获得工资需要到到城里的富士康去打工，而她在家门口就把钱挣了
随着劳动方式的改变，燕飞的世界也在悄然发生着改变。她用智能手机，在淘宝上购物，每月电话费接近百元，网购费用200-300之间。这块支出已经占到她总收入的五分之一。她是村里为数不多的几个会从淘宝上买东西的人，连村支书想从网上买东西，也来求她帮忙。
旅游有淡季和旺季。淡季游客少，模特费和导游费不足以支撑小燕飞的生活，她就到邻村的农家乐去打工，从收银员到传菜员，啥活都干。她通过微信建立了自己的粉丝圈，每年山小米成熟的季节，她会在微信群里推销自家生产的小米和山核桃。“效果不是太好，每年只能卖出去个几百斤。”她说。主要是因为村里没有快递，发货要到几十里外的城市里才有快递网点。一斤小米才五六块钱，实在是划不来。“凡是来买的都是铁粉，开着车进山买小米，一次买个五六十斤。”她俨然已经是个微商了。如果快递物流能通到村里，相信他的微商生意会好得多
最有意思的是，所有发生的这一切都不是小燕飞主动选择的结果。她只是被动地适应，随着家乡的现代化进程不断地调整变化，一不留神就站在了人生的风口上，干出了山里人祖祖辈辈从没想过，也从没干过的事。
小燕飞的故事是正在发生变化的亿万中国农民的缩影。随着我国社会的现代化进程，乡村经济结构的变化和调整，农民的生产和生活方式正在发生了巨变。而小燕飞就像春天里最先飞回来的那只燕子，正在用稚嫩的鸣声宣告了这一历史巨变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