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系网易宁夏内容中心 《宁夏记忆》栏目出品,每周一、三、五准时更新。

如果回忆有颜色,那一定是五彩斑斓的,在每一个银川人的记忆中,都有一条属于自己的湖滨街,或是儿时泳池里的嬉戏打闹,或是懵懂青春里的纯情爱恋,或是在酒吧里低唱浅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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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从我记事的时候就听奶奶说过,湖滨街以前不叫这个名字,早在1936年,湖滨街一带还未形成街道,北侧是旧军队的修械所和军事机构。直到1947年,这里才形成了一条几百米长的街道,由于有军事机构驻扎,这条街道便被命名为尚勇巷,意为崇尚勇武。湖滨街的北部,有一片很大的芦苇湖,十分引人注目,大概占到当时银川古城九分之一的面积。后来随着城市发展,那片湖被填掉做了建筑用地,所以尚勇巷更名为湖滨街。

1988年,我出生在湖滨新村,家中排行老二。银川的众多街道,唯有湖滨街有着太多我不能忘记的回忆。

那时的湖滨街,到处坑坑洼洼,十分不平坦,就连白天走路都得小心崴脚。可就在这条坑坑洼洼的土路上,母亲拉着我和姐姐的手从永丰巷向西走,去电影院看电影,那时的电影最多的是纪录片,电影票5毛钱,但也觉得看起来特别有滋有味。除了电影院以外,更让我记挂在心的就是那一汪碧绿清澈的游泳池。

儿时的我喜欢玩水,经常在唐徕渠里游泳,水性自然不在话下。

1983年,在湖滨西街的北边建了两个露天游泳池,这是银川第一家游泳池,清澈的池水吸引着我。

“妈,你就给我们办一张游泳卡吧。”我央求着正在厨房择菜的母亲。

“不行,游一次过过瘾就行了,办什么游泳卡,有闲钱还不如给你买几本好书呢。”母亲头都没抬一下大声说道。

“妈,我保证期末考试考全班前五,”母亲没有吭声,“前三!”我使出了“大招”。

“好,如果没考到前三,以后周末不许出门玩。”终于,母亲在我的软磨硬泡下松了口。

游泳卡一个月是两块钱,母亲为了让我信守承诺,只是先给我交了一个月,按照母亲的说法,要是考试没有考到前三,游泳卡就停止续费。在如此“苛刻”的条件下,我和姐姐还是想出了对付的办法。

为了游泳卡不被停办,省下钱来续办,我和姐姐每天上学都不坐公交车,硬是走上几公里。

夏日炎炎,烈日似火,大地像蒸笼一样,热得使人喘不过气来,走在湖滨街上,迎面的风似热浪一样扑面而来。这时节正是游泳的好时候,我和姐姐决定一块去湖滨街的露天游泳馆游泳,椭圆形的游泳池,每天都有很多人在逗留。

我换好游泳衣走近水池,水清得连深水区的池底都能看得很清楚,游泳池的一侧有个小的半圆形浅水池,水很浅,刚好没过我的膝盖。试完两个游泳池的深浅后,我站在深水池的岸边,个猛一子扎进水里,欢快地在水里畅游起来。

那年夏天,我不仅没有耽误学习,反而更加用心,期末考试考了全班第二名,兑现了对母亲的承诺,母亲为了奖励我,把第二年的卡费也交上了。

2

时间像风,不经意间便从我的身边拂过,转眼间,我也从小屁孩长成了1米8高的小伙子,尽管年龄在增长,但是去湖滨街的次数依然有增无减。

到了2004年,青青冰淇淋和丽丽麻辣烫开业。对于我这样一个吃货来说,这两家店绝对是标配,每一次先是吃完丽丽麻辣烫,辣的满头大汗时一定会跑到隔壁的青青冰淇淋店,要上一大杯草莓冰淇淋,瞬间就凉快下来了,一个字:爽!

除了少不了的美食,当然,更带劲的还有酒吧。

两年后,在湖滨街上开起了20多家酒吧,对于那个年代,酒吧是新鲜、狂热的代名词。

情缘、789、街角、恋爱吧·结婚吧……一家家店在湖滨街上如雨后春笋般破土而出,酷炫的门头闪烁着色彩缤纷的光,十分晃眼,而我最喜欢的是情缘酒吧。

还记得我第一次去情缘酒吧的景象,那天,放学铃声刚响起,我便扯起书包一溜烟跑到了车棚里,一边开车锁一边从兜里掏出小灵通接电话,原来是银川二中的朋友们打来的,说带我去酒吧见见世面。

从学校到湖滨街的路上,我骑的飞快,一路上不停地哼唱着羽泉的《奔跑》:“速度七十迈,心情是自由自在,希望终点是爱情海,全力奔跑梦在彼岸……”

平时枯燥乏味的路程,似乎连叽叽喳喳的麻雀叫声也变得悦耳动听了。我看到了很多路边是两排新的酒吧,抬着头找了老半天,才看到“情缘”两个大字。我把自行车停在门口,本来想等他们,结果没忍住好奇心提前走了进去。

酒吧里灯光十分昏暗,墙上的涂鸦奇形怪状,在最中间是两排皮沙发,动感的音乐不停地在耳边回荡。我呆呆地站在情缘酒吧的门里,不敢向里迈步,紧张和害怕的情绪一股脑地涌上了心头,不知所措。

“你几位?”还没等我坐下来,一个像是老板娘的姐姐开了口。

“等我朋友来了以后再点单。”我怯生生的说道,眼睛无法直视服务员,生怕她看出来我是第一次来酒吧。

“你先坐着,吃点瓜子、话梅。”女服务员很亲切地给我端了两盘零食。

我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环顾着四周,三五成群的人们围坐在一张张桌子旁,或窃窃私语,或朗声欢笑。伴随着不断的音乐,酒香弥漫在整个酒吧中。人们被美酒和音乐浸泡着,制造和感受着浪漫。

我紧绷的心情一下子轻松了许多,等了好一会儿,朋友们终于都到了。

“老板,三捆X3,要冰镇的,快点。”猴子刚一进门就嚷嚷起来。

老板娘很麻利地提出三捆X3放在我们旁边,猴子是我们中间的“老油条”,喝酒、抽烟样样精通,学习样样稀松。他熟悉地结开X3上的绳子,用牙开了瓶盖,给我们每一个人都倒了满满一杯。

我们四个人摇着骰子,一股脑地喝光了三捆X3。要不是第二天还要上课,我们一定不会散场。

夏夜,数量庞大的夜行人在银川市湖滨街的酒吧街游荡,夜晚在酒精与霓虹灯里无限延长。我们浸泡在酒吧里,沉醉在一种气氛中,它的精髓会像温泉里的矿物质一样,慢慢渗透到人的身体里、血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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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繁重的学业压得我们喘不上气,每天有做不完的作业,根本没有空闲时间去“潇洒”。

整整一年的艰苦奋斗,终于在六月结束了高考。考完那的一天,我们像是刚刚挣脱束缚的小鸟,再一次相聚在情缘酒吧。

这一次不仅是我们四个人,而是有五十个同学相聚在一起,考完最后一门课程,我们像疯了一样冲到情缘酒吧,把整个二楼包了下来,开始高考后的狂欢。

大家勾肩搭背唱着周华健的《朋友》:“朋友一生一起走,哪些日子不再有,一句话,一辈子,一生情,一杯酒……”唱着唱着,眼角湿润了。那个时候我们还不知道,有些人真的是生命中的过客,一声再见就意味着一辈子再也见不着。

在人群中,我发现了躲在角落里独自喝闷酒的猴子,毕业就意味着分手,猴子是性情中人,就在高考前三个月,他结束了长达三年的初恋。

错的时间遇到对的人叫青春,年少的我们,不懂爱情的模样。那天,猴子喝了很多酒,哭得很惨,他说:他的爱情丢了,心很疼。

我不知道猴子那天是怎么回的家,我只知道,从那以后,猴子再也没有去过情缘酒吧,因为那是他心碎的地方。

高考成绩出来后,大家纷纷去往各个城市上学。猴子去了武汉,坐火车都要三十个小时。而我被母亲“逼着”报了宁大,留在了银川。

他们不在银川的日子里我也很少再去湖滨街,大多数时间我都在学校里窝着。

四年大学时光结束,他们都回到了家乡。情缘酒吧已不见踪迹,被其他新的酒吧替代。但是猴子说,每次他走过这个地方时,心还是会触动。

当夜幕缓缓拉开,一股热潮开始在银川城内沸腾,人们裹挟着凉风赴一场恣意的盛宴,打着在一起商讨创业大事的旗号,我们常常一起在湖滨街醉生梦死,虽然毕业上班后,不能天天在一起厮混,但是每周周五是我们约定聚会的日子。

周五晚上的相聚总是像分娩待产的孕妇,漫长又煎熬,从写字楼里的格子间逃离到湖滨街,一路上用不了多长时间。这天和往常一样,我和猴子早早地就在独家记忆酒吧等三儿和胡子,结果人没等来,等来的是一个回家要陪父母,一个是作死的加班,“四人帮”瞬间变成了“二人转”。

环顾四周,酒吧里早已坐满了人,于是我起身轻车熟路地提了两筐X5放在脚边。

独家记忆酒吧的装修风格是回忆风,全是小时候的模样,墙上挂着小时候玩的滚铁环、年代感极强的军用水壶和黄布包,台子上摆着游戏机、跳棋……各种各样的年代味十足的小玩意,我们把它定成了根据地。

猴子是个能吃能喝的主,喝完酒必定要来一碗羊杂碎。直到现在,我依然接受不了羊杂碎的骚味儿。通常我只是看着他吃的那个人。

他说的羊油辣子如何香我不知道,光是看着肠肠肚肚我就饱了。猴子以前是一个看见羊肉就吐的人,如今一次能吃两大碗。

“猴子,你看你全身是肉,一走都抖着呢,说好的减肥呢?”

“减肥?吃饱才有力气减呢嘛!”呼噜呼噜,低头扒拉着碗里的羊杂碎。

什么都会变,可是陪你喝酒吃肉的朋友不会变。

不知什么时候,偶然路过独家记忆时,橱窗上面已经贴上了“此店转让”的字样。从2006年到现在,白天的湖滨街一片沉寂,而在夜晚的霓虹和喧闹声中,沿街大大小小百家酒吧,让它变得躁动不安,异常活跃。

如今我们四个都已成家立业,因为工作原因,我把家安置在了西夏区,虽然西夏区也有不同风格的酒吧,但每逢周末我还是会约上他们四个,去湖滨街的酒吧坐坐,不再是为了买醉,只是想聊聊过去的时光。

湖滨街演绎过许多难以忘怀的故事,闭目凝思那时的老店,任岁月变迁仍念念不忘,不管它的容颜如何变换,但是那些年,在湖滨街的懵懂青春、任性叛逆和充满激情的成长岁月都深深地烙印在了我的心里。

文|潘 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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