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国演义》中,刘备刘皇叔一向是以“仁德”形象示人的。

对于刘备所谓的“仁德”,中国社会从来都褒贬不一。有人说是性情使然,有的却认为刘备是在“作秀”。很显然,前者属于传统认知,后者却是后知后觉。因此,后来民间也就有了“刘备摔孩子——收买人心”的说法。即便是当年刘备本身,也曾不无深意的说过:“操以急,我以缓;操以暴,我以仁;凡每每与之相反,遂能如愿也。”

从这段话来分析,显然这是刘备为了标榜本身的“仁德”而采用的一种姿态。但也恰恰如此,反倒从另一个侧面反映了刘备的心机深重,善于伪装。

那么刘备真如他本身说的那样,是一个“仁德”之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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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这个问题既不能完全肯定,也不能一概否定,还应一分为二的看待。总体上看,在《三国志通俗演义》中,刘备能够与“仁德”挂起钩来的先进事迹的确比曹操多得多。这也直接导致了作者对曹、刘态度的不同。但这种不同,究竟是不是真如我们想象的那样,仅仅为了一个“正统”,或长短“正统”,今日看来,还要进一步考究。之所以这么说,就是原因是我们也清醒的看到,作者对曹操的“仁德”之处也同样是称赞有加的。这就给我们带来另一种启示,作者对曹、刘态度的不同,似乎并不在于封建正统思想,而在于追慕“仁德”的政治观念。

客观的讲,罗贯中虽然对刘备颇多赞美之词,但基本上还是把他当作“枭雄”来写的。在《三国志》以及《后汉书》等史料中,史学家指斥刘备为“枭雄”一类的话,在《三国志通俗演义》中也都基本保留着。不仅如此,有时作者为了深度刻画,甚至还会本身站出来加以评述,如《云长延津诛文丑》中,作者写关羽斩杀文丑之后,袁绍要杀刘备,不料刘备却笑着说:“曹操素惧刘备,备虽一时溃散,必有复仇之日。今曹操知备在明公处,恐其协力攻曹,故特使关某诛杀二将。公知必怒,不肯助兵。此乃借明公之手而杀刘备,断绝仇人,以除后患,愿明公思之。”对此,作者评云:“此是玄德极枭雄处。”而结果当然就是,袁绍“喝退左右,请玄德上帐而坐”。

这还不算,对于刘备的这种“枭雄”本色,作者没有原因是刘备面对的是亲近之人就讳莫如深、一笔抹杀,而是毫不保留地展现在了读者面前。在《刘玄德败走夏口》一回中,关羽提起当年“许田围猎”欲杀曹操为刘备所阻之事——“当时若从吾意,可无今日。”刘备则回答道:“比时亦为国家惜耳,若天道辅正,安知不为福也!”对此,罗贯中就引用了裴松之的评论,指出刘备的回答并非真话,“乃饰词耳”。正是如此的评论,实际也就显示了这样的结论:即使对所谓义同生死、情如骨肉的关羽,刘备也没有忘记耍弄权术,掩藏心机。

如果这么说还不足以表明刘备的“极枭雄”之处的话,那么从刘备后来在一些重大事件的表现上来看,刘备的“不厚道”就已经显而易见了。一是刘备在荆州被曹操打败之后,派诸葛亮前去联合东吴,共拒曹操。当诸葛亮提出“若南军胜,照旧而杀操以取荆州之地;若北军胜,乘势而取江南。此远大之计也”时,刘备对此的反应是“大加赞同”,并说“此论甚高”。二是刘备入蜀之前,已在荆州与张松深相结纳,并以言语相挑,使张松献出了蜀中地理图,然后与张松立下誓约:“青山不老,绿水长存。他日事成,必当厚报。”此语一出,明白无误地表示了他欲图刘璋、取西川的决心。

他的这种蓄意结纳张松欲图刘璋的行为,跟他一面与孙权同盟抗曹,一面却想乘机夺取东吴的筹划一样,都不是“忠厚长者”做的事,而是“枭雄”本色。正原因是作者在事前就淋漓尽致地写了他与张松的这一番勾结,所以后来法正、庞德劝刘备图蜀时,刘备却几次推脱,就显得故意做作,令人发笑。当然还应该补充的是:这里所叙述的两件事,前一件纯属虚构,后一件基本也是虚构。

但真实也好,虚构也罢,至少作者在告诉我们一个真实的刘备,也在表达本身的真实看法。如此看来,真实的刘备,并非我们想象的那样,谦谦君子,忠厚长者。只不过在很多时候,刘备做得更委婉而已。至于刘备到底是不是“枭雄”,我想也只能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世上有君子和小人之分,但从来都不是绝对的。

因此我们只能作一种假设:假若我们一定要把曹操当作真小人来看待的话,那么毫无疑问,刘备应该就是地地道道的伪君子了。

然而,作之不止,乃成君子。一个人装君子如果能装一辈子的话,其实也就离君子不远了吧。 其实《三国志》这些史料里的刘备更让人钦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