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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我方特邀作者饶宇梁

“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

随着《战狼2》的热映,中华民族的铿锵誓言逐渐在观众中口耳相传。我赶个时髦,说说它的来历。

话题得从匈奴开始。这是我国古代北方的一个游牧民族,于秦末汉初发展成一个强大的奴隶制国家。这个彪悍的草原霸主在向西扩张的征途中,不仅侵占河西走廊(今甘肃大部),彻底切断了西汉王朝引以为豪的“丝绸之路”,还出兵西域(今新疆大部),残酷统治楼兰、车师、大宛等三十多国(其实,所谓的‘国’,仅仅只是各个少数民族聚居的大部落)。

从此,匈奴开始不断骚扰汉朝北方诸郡,大有一举南下、定鼎中原之势。

经过半个世纪的“文景之治”,中原百姓得以休养生息。因此,在武帝刘彻登基之初,西汉已经驱散战乱的阴霾,进入稳步发展阶段,国力逐渐走强,终于变得空前强大。

有了“钱”这个坚强的后盾,年轻气盛的汉武帝决定把“汉匈和亲”的外交政策扔进废纸篓,对匈奴进行武装反击。他在位期间,一手抓外交,派张骞两次出使西域,串联各国共同抗匈;一手抓武备,大胆重用卫青、霍去病等出身卑微的将领,多次主动出兵,击败匈奴大军,夺回了河套、朔方(蒙古境内)等一系列战略要地。

元狩二年(公元前121年),年仅19岁的霍去病率一万骑兵出陇西,越过焉支山一千余里,歼灭浑邪王、休屠王最精锐的四万主力,俘虏五名匈奴王,以及王母、王子、相国、大将共百余人。

浑邪王见大势已去,非常不厚道地杀害了曾经的手足同袍休屠王,率四万多人向霍去病投降。至此,汉廷彻底打通河西走廊,为进一步控制西域奠定了扎实的基础。

两年后,汉武帝决定和匈奴作最后的了断。他命令卫青、霍去病各率五万精骑长驱直入,挺进漠北寻歼匈奴大军。

卫青出塞一千多里后,意外地遭遇单于(可以理解为‘匈奴皇帝’)主力,双方的厮杀迅速进入白热化,匈奴士兵的脑袋被大量砍下,无数战马被缴获。颇具戏剧性的是,当单于发现自己根本就不是汉军的对手时,这位堂堂匈奴一哥、马背民族的领袖、曾经的草原雄主竟然乘着骡车逃离了战场。值得一提的是,此人一再表示,自己身份尊贵,无论如何也要乘坐六头骡子拉的车。下属为了凑齐这六头骡,险些耽误了逃跑的最佳时机。

霍去病更狠。他北上两千多里,全歼左贤王部七万余人,俘虏屯头王、韩王,以及高级将领八十人。不仅如此,他还乘胜追杀至狼居胥山(今蒙古肯特山),举行了祭天封礼,在姑衍山(肯特山以北)举行了祭地禅礼,宣告大汉主权,兵锋直逼北海(今俄罗斯贝加尔湖)。

这以后,汉匈之间攻守易形,“匈奴远遁,而漠南再无王庭”,汉武帝就此完成了自己所承担的历史使命。从这个时候开始,“汉人”成了一个族群引以为豪的名称,两千多年来从未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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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年后的汉宣帝神爵二年(公元前60年),匈奴再次发生内乱,“日逐王”由于对新继位的老板“屠耆堂”不满,竟然带领全体部众和西域版图归顺了汉廷。从此,匈奴在西域的统治全面结束,汉朝设置“西域都护府”,其主要职责在于协调西域各国间的矛盾和纠纷,维护西域的社会秩序,确保丝绸之路的畅通。

换句话说,西域,也正是从这时起,成为大汉王朝不可侵犯的神圣领土。

不久后,匈奴发生饥荒,随即继续分裂。经过一轮又一轮的火并内讧,最终剩下南北对峙的两个单于。北方的叫郅支,南方的叫呼韩邪。

由于在内斗中失败,呼韩邪万般无奈之下,于甘露三年(公元前51年)率领南匈奴全体部众,向西汉王朝投降称臣。

年届不惑的汉宣帝刘询在这件事的处理上,展现了高超的政治智慧。他不仅同意呼韩邪迁居河套的请求,还特意命人制造“匈奴单于玺”相赐。所谓“玺”,既皇帝的专用印章,此举足以说明汉朝承认了南匈奴的政治地位。

当然,汉宣帝毕竟不是慈善家,他一手怀柔,一手玩鹰,派遣大将韩昌率重兵一路“护送”呼韩邪西迁, 确保南匈奴势力平稳融入了刘家王朝。

虽然汉武帝的光芒几乎让他之后的所有汉帝失色,但我仍然确定地说,他的曾孙刘询并不比他逊色。在其执政期间,汉匈这两个最大的农耕和游牧民族之间的战争终于落下帷幕,“胡、越不受中土正朔”的惯例被彻底打破,北方民族政权第一次接受中原王朝统治,西汉国力也在这一时期走向鼎盛。

呼韩邪投汉的消息传到漠北后,北匈奴的郅支单于立即夺路西逃,并迅速占领了西域北部的坚昆和丁零(今新疆西部的吉尔吉斯斯坦一带)。

逐步站稳脚跟后,他切断了河西走廊以西的通道,封闭了驼铃声声的丝绸之路,从此开始不断侵扰西域、残杀当地百姓,并勒令各国进贡,严重威胁西域都护府的统治。

建昭三年(公元前36年),汉宣帝之子——元帝刘奭已经执政十三年。这一年,他对西域的最高军政长官进行调整,甘延寿出任骑都尉,陈汤为副。

陈汤出生于瑕丘(山东兖州),年幼时喜读书,写得一手好字。成年后,他到长安谋职,得到了富平侯张勃的赏识,并在基层军营摸爬滚打多年后,得到了西域都护府副校尉一职。

到任后,陈汤向甘延寿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看来,西域百年前曾经被匈奴控制,如今郅支单于又恃强凌弱,多年侵犯各国,造成西域百姓谈匈色变,如果继续放纵其坐大,终将成为大汉之巨患。

陈汤认为,郅支单于的巢穴不仅远离河西走廊,甚至远出西域以西,而正是因为远,北匈王廷始终没有建设坚固的城墙以自守,如果组织一支远征军,神不知鬼不觉地急速西进,一定可以铲除匈奴势力,立下不世之功。

这个计划打动了甘延寿。他立即起草奏疏,准备详细地向皇帝汇报;可就在他伏案疾书的时候,一个消息传来,甘延寿差点吓晕。

原来,陈汤早就伪造了圣旨,以汉元帝的名义密调屯垦军以及西域各国军队共计四万人。他把远征军分为两路,计划一路翻越葱岭,穿过大宛国;一路穿越乌孙国,两军向郅支单于王城合围,毕其功于一役。

在陈汤看来,这次军事行动的成败关键在于秘密、迅速,如果按常理出牌,等朝廷的文武大员口水互喷之后再动手,消息必然走露,到时不仅功败垂成,而且远征大军也将面临灭顶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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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军事而言,陈汤是对的,但这一行为已经等同于谋反,是诛九族的大罪。甘延寿慌乱之余,火急火燎地向朝廷上疏,为陈汤辩解,并检讨自己的领导责任;但此时大军已经集结,根本不可能等朝廷答复;甘延寿冷静下来后犹豫再三,毅然拿起武器、披上铠甲,和陈汤各率一军,分头前进。

分别时,两人沉默不语,相互注视;此战若败,不仅性命不保,全家人也再难活命。他们保守着这个只有彼此才知道的秘密,点头致意,带领远征军踏上了艰险莫测的征途。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

一支庞大的军团奔袭数月,悄悄完成了对郅支单于的合围,一张无形的大网撒在了月光下的中亚大草原上,经过一夜耐心的等待,黎明的第一缕曙光洒上了绿洲。当不远处的匈奴王城出现在西汉远征军的视野时,甘延寿和陈汤令旗挥舞,四万铁骑如决堤洪水,汹涌咆哮着向这座土质外壳包裹的木城墙吞噬而去。

睡梦中的敌人仓促应战。战斗毫无悬念,城池很快陷落,北匈奴全军覆没,就此灭亡。郅支单于在逃跑途中被汉军一刀砍翻,他的头颅被快马传送到六千六百里外的长安。

自此,郅支单于连创两个第一:他是第一个被汉军临阵斩首的单于,也是第一个死后不能全尸入葬的单于。

随着这颗被载入史册的头颅一起被送入长安的,还有甘延寿和陈汤的捷奏:“臣闻天下之大义,当混为一……匈奴呼韩邪单于已称北籓,唯郅支单于叛逆……以为强汉不能臣也。郅支单于惨毒行于民,大恶通于天。臣延寿、臣汤将义兵,行天诛……陷城克敌,斩郅支首级,以示万里……”

报告战斗的过程后,甘延寿和陈汤在捷奏末尾重重地写道:“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这一刻,他们的万丈豪情震动了整个中华大地;这一声呐喊,也击破了两千多年历史的长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