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正在为即将到来的“中秋&十一”黄金销售周蓄力的中国葡萄酒行业出了一件天大的事:一篇名为《外媒:中国可能至少有50%的葡萄酒是假货》的编译文章刷爆了各媒体平台并登上了实时热搜榜,让无数摩拳擦掌的葡萄酒商大惊失色,进而严厉反驳并在各大平台上展开了舆论大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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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布斯原文)

编译文章指出:

▲ 目前,进口葡萄酒在中国葡萄酒市场所占份额达29%,但中国可能至少有50%的葡萄酒是假货。

▲ 据估计,中国每小时售出3万瓶假葡萄酒。法国拉菲庄园出产的拉菲葡萄酒可能是中国被仿冒最多的葡萄酒品牌之一。

▲ 空的葡萄酒瓶可能被重新灌入廉价葡萄酒,或者贴上假冒商标。

▲ 果汁可能被用作着色剂,或者加入各种香料进行勾兑。一些假葡萄酒中可能根本不含任何葡萄成分。在某些情况下,乙酸铅(铅糖)等有害物质可能作为甜味剂被添加进去。

这篇引发舆论哗然的文章来自美国的媒体巨头福布斯(Forbes)商业杂志刊登的文章《China Is Facing An Epidemic Of Counterfeit And Contraband Wine》(译为:中国正在面临假酒和走私酒的流行病)外加一段介绍中国“假酒泛滥”的小视频。

(福布斯原文)

本着严谨的精神,醉鹿比较了福布斯刊登的原文、视频与中国的编译文章。结果发现,目前在网上热炒的《外媒:中国可能至少有50%的葡萄酒是假货》绝大部分内容是贴合原文的,但仍有断章取义和标题党的嫌疑。目前网上争论的焦点都集中在了福布斯发布的中国假酒数据是真是假上面。而要想掰扯清楚数据真假之前,首先要搞明白什么是假酒。

么是假酒

假酒的门类有很多,但所谓‘大道三千,殊途同归’,归纳起来大致有4种:

第一种是最low、也是技术含量最低、质量最差的,是没有按照国家的有关法律要求,而以偷工减料、以次充好、违法添加不必要的添加剂等会引发酒品质量下降或安全问题的行为生产出的酒就是假酒。

在葡萄酒领域比较出名的此类假酒一般是指那些往酒里添加三精一水(酒精、香精、糖精和水)的葡萄酒和葡萄含量不足的“半汁葡萄酒”。不过后面的“半汁葡萄酒”早在2003年就已经被国家明令禁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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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种叫张冠李戴”。举个例子,在中国市场上法国葡萄酒的知名度最高,也最好卖。于是有些黑心商家就从南美进口价格低廉的原酒再贴上法国酒标往出卖。由于原酒的质量也不差,所以绝大多数消费者根本不知道喝到嘴里的酒离法国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第三种假酒相较于前两种就比较“高大上”了。这类的假酒俗称“高仿”,通常有两种做法。一种是利用名酒的原装空瓶,往里面添加其他厂家价格相对便宜但质量与名酒接近的酒液,再当做名酒卖;第二种就更高级了,假酒制造商会把年份较新或年份较差的名庄酒(这类酒通常比好年份的名庄酒价格差很多)的酒标换成好年份的酒标,或者将其干脆倒入好年份的名庄酒原装空瓶里。

这种假酒由于跟真酒“同宗同源”,即使是专业的品酒大师也很难区分真酒与假酒的区别。拉菲、康帝、奔富等一流名酒往往是此类假酒的受害者。

(拉菲无疑是最受造假者青睐的名庄酒,82年的拉菲更是“重灾区”)

最后一种假酒叫做“打擦边球”。此类假酒跟“高仿酒”相比,逼格要low很多,技术含量也不高,往往用似是而非的酒标冒充名酒的“亲戚”,许多消费者缺乏起码的辨识能力,因此误把“李鬼”当“李逵”,每年都有不少人上当受骗。

(彬琅满目的“李鬼”酒)

在弄清了“什么是假酒”这一问题之后,我们再来看看福布斯的文章。目前争议最大的自然是“中国每小时售出3万瓶假葡萄酒”和“中国可能有50%的葡萄酒是假货”这两个论断。我们一个个来分析。

中国每小时售出3万瓶假葡萄酒

首先,在原文中,“3万瓶假酒”的论断出自波尔多葡萄酒理事会(The Interprofessional Council of Bordeux Wine)的“大胆估计”(boldly estimate),且3万瓶酒都是进口酒。先不说一个地方性的组织的所谓“大胆估计”究竟可信度有几分,我们假设波尔多葡萄酒理事会的“神算”是正确的话,如果中国的酒商个个是超人,根本不需要休息,那么一天卖24小时的酒,一天就会卖出72万瓶假的进口酒,一年就会卖出2.63亿瓶假进口酒。

而根据国际葡萄与葡萄酒组织(OIV)的权威数据,2016年,中国共消费葡萄酒17.2亿升,约合23亿瓶,其中进口酒消费约合6.67亿瓶。计算下来,中国人一年喝到肚里葡萄酒有十瓶中有一瓶会是假酒。如果只算进口酒的话,假酒的比例会达到39%。

虽然在这种很极端的算法下,假酒的比例也没到50%。不过醉鹿是“真的信了”,而且深深“鄙视”中国葡萄酒商的智商:怪不得你们一个个过得苦哈哈的!真是太笨了,一年内光假进口酒就能卖2.63亿瓶,你们还傻乎乎的每年从国外进口7亿多瓶酒干什么?!“投机倒把”做到这种份上也是没谁了。醉鹿以后再也不相信什么“市场驱动是最有效率的”这类“鬼话”了。

中国可能有50%的葡萄酒是假货

其次,“中国可能有50%的葡萄酒是假货” 则来自于澳大利亚葡萄酒评论家杰里米·奥利弗(Jeremy Oliver)的估计(又一个神算)。

原文中说的是“在中国,50%零售价高于$35的葡萄酒可能是假货”(He estimates that 50% of wines retailing for $35 or more in China are bogus.),而在视频中又补充到:至多50%的酒可能是假酒。这种文章、视频相互补充的做法真是太“聪明”了!(一旦看漏了,可就“冤枉”福布斯老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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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布斯视频中关于50%假酒的论述)

福布斯老爷不愧是能搞出“服不服富豪排行榜”的媒体巨头,语言就是规整严密!一个“as much as……could”就能平掉一切非议。如果中国假酒的比例不到50%,那也没法否定“可能至多50%”的论断,毕竟人家只是说“可能”嘛,而且“至多50%”只要是在0~50%的范围内都不算不准确。按福布斯的思路,醉鹿也可以放心大胆的说“我月收入至多4万亿美元”了。(说完之后,觉得心情居然好了不少) 。

可能有人要问,要是中国假酒的比例超过50%,福布斯不是丢脸了吗?呵呵,你太幼稚了,机智如福布斯的媒体怎么可能没有算到这点:你假酒都超过一半了,还有心跟我掰扯数据不对?!那是给中国留面子好不好。

另外文章中,“神算大师·小诸葛·赛张良”杰里米·奥利弗(Jeremy Oliver)还提到他听到的一个传闻:香槟酒瓶在中国至少被重复利用过7次。不知道奥利弗先生关于中国假酒比例的数据估计是不是除了“掐指一算”,也或多或少来自于传闻(stories)?

讲到这就已经很清楚了,文章中的两条论断明显都缺乏可信度。从福布斯开始,论述就不科学可信,到了中国更是被直接歪曲为“中国一半葡萄酒是假货”。这种以讹传讹的做法,不仅是伤害了绝大多数守法酒商的感情,更是对广大消费者的欺骗

当然,在如今鱼龙混杂的葡萄酒市场,选择信誉好的购买渠道是非常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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