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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战狼2》吴京

网易娱乐专稿7月28日报道 (文/笔直派 图/韩冲) 《战狼》上映之后,吴京只做了一件事,进入《战狼2》的拍摄。速度之快,时间之长,出乎意料。以至于在不少电影节上,都是谢楠出面,替吴京接过奖项,必备的一句台词是:“吴京导演正在《战狼2》的片场。

最后,10个月周期的《战狼2》镜头数达到了4077个。看了太多遍的吴京说自己现在已经麻木,变得非常不客观。采访中,他自己一直在表达自己的忐忑,甚至问了几遍记者,看没看电影?什么感觉?“我也不知道能有多少粉。”吴京说。

但是,首映的担忧在电影上映之后明显有点多虑。截至发稿时,这部电影的票房已经突破了1亿,达到了传说中10亿保底的十分之一。然而吴京在上映前的采访则坦言,自己的任务在电影拿到供应许可证的时候就完成了:“当我拍完的时候,拿到公映许可证的时候,我就说我的任务完成了,赔钱了,我再拍点电影,赚了钱再继续投,千万不要把钱当成自己拍电影的目标。那样的话我吴京就拍不出《战狼2》,拍不出其他的了。这是我的初心。”

话虽如此,《战狼》票房的成功明显让军事动作电影成为了国内电影的新热门。《战狼》之后,《湄公河行动》《空天猎》等等项目依次上马。说到这个现象,吴京开了个玩笑:“那我做了贡献。”这类电影的成功,在一部分评论看来,是点燃了中国观众的民族情结和爱国主义的热情。

《战狼》上映的时候,那句“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成了照应这个时代最标准的一句口号。我们说到这句台词的时候,吴京立刻接了下来:“我这部戏其实更狠,’杀我国人,皆我天敌’。”但是这样的标语,是不是在煽动观众的民族主义情绪?这是从第一部开始,就一直在探讨的问题。

而在吴京看来,这不是问题。因为“中国人骨子里都是爱国的”。他把这种爱国主义比作柴火,而他自己则是一颗小火星:“你们骨子里都是爱国的。只不过我是用我战狼的这种形式表现出来,把你们烧起来而已。我只是一粒火星,一粒火种。”

他对于这种讨论,也有自己的不解。我们问,拍《战狼2》是不是去解答了《战狼1》拍摄时的困惑。吴京否认,但是会聊起网友对电影的一些批评。他最看不惯,也最不明白的,是这样的电影里,为什么外国人可以形同超人,但是中国人就必须符合逻辑?

“你千万不能说外国人可以夸张,中国人必须收敛,那就不对了。这个我一定要怼回去。你说哎呀你中枪了,像你这种中枪之后,还继续奔跑的话,你这种人5分钟之内你就要死了。外国人就可以不死,中国人就必须死。谁教你的啊,那你去外国活着去。那我就怼,都是电影,外国人可以,中国人不行。那这点我是不同意的。”这是采访中,让吴京最激动的话题。

如今《战狼2》上映,是不是意味着《战狼3》也要启动?吴京反而说,他现在想去想想功夫片的新方向到底在哪?我们说,功夫片好像和战狼系列都容易陷入民族主义。吴京一笑,说:“中国人不要再内斗了。”

采访实录:

网易娱乐:《战狼1》这么的成功之后,您觉得对于拍《战狼2》,整个筹备项目会不会格外的顺利。

吴京:格外的不顺利。因为当你清楚自己的方向之后,好像全世界都在为你添堵。而且说实话,在中国咱们没有拍这样的经历。像这样能驾驭无论是飞车、爆炸、后勤。尤其是后勤,我们这100辆车哪来的?像这样非常专业的这种工业流程的工作人员,我们比较少。所以很不顺,不过还好,中国现在太发达了,中国速度太快了。所以很多的问题都能够解决。

网易娱乐:其实整个拍摄《战狼2》的过程,我觉得好像本身就处在一个直播的状态。比如说去年金鸡百花的时候,我记得特别清楚,谢楠姐在台上替你领奖,说您当时在拍《战狼2》,所以整个这个过程大家都很清楚,你一直在拍这个电影。您觉得这样一个让观众期待的过程,对于最后的呈现,您自己给它打多少分。

吴京:我现在已经麻木了。我们拍的素材量非常非常的大。到最后现在是4077个镜头。看了无数遍了,也剪了无数版了。无论是自己剪的,还是说因为一些其它原因剪的。看了太多遍了,我已经变得不客观了。

所以我今天是第一次和广大的观众见面,广大的媒体、院线、亲朋好友,终于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一溜了,所以我的心情还是蛮忐忑的。我也不知道能有多少粉,因为我已经不客观了。

网易娱乐:拍了这么长时间了,对于您自己来说,跟《战狼1》比这么折磨更厉害吗?

吴京:是的。因为《战狼1》其实只是以一个炮灰心态杀出一条血路,闷头往死里干就行了。《战狼2》不一样了,中国电影的浪潮也起来了,有时候波浪时高时低。再加上我们这个类型毕竟没人碰触过。如果你看了电影你会知道,里面涉及了非常非常多的话题。在这个把握上面也很难,所以压力也非常的大。

而且电影的浪潮起来了,又降下来,很多的观众对战狼有很大的期许。我也很怕没有给观众一个好的答卷,其实心里也是蛮忐忑的。

网易娱乐:所以算是为了观众的期许或者让电影更好看才把这一版很多场景放到非洲?

吴京:在中国没地耍了,《战狼1》已经打完了,咱们国家这么安定繁荣,我打谁去。缉毒是公安的事儿,边防是武警的事儿,守卫,反恐是武警的事儿,解放军是打仗的。去哪打,必须要去出国门,因为你要走出国门去展现中国力量的话,总要找一个地方。而且正好咱们习主席提的“一带一路”,那异域的风光、异域的文化和中非友好的这部分情怀、情缘到底在哪,所以我觉得挺好的一个地方。

因为大家一想到非洲就是钻石、黄金、石油、疾病、瘟疫、战争、贫穷。所以那么大的社会环境,我们可以有更多的东西可以展现。现在中国慢慢的强大了,所有的中国人都希望在全世界都能够听到中国人的声音。所以选择非洲是第一步。

网易娱乐:但是好像在非洲的拍摄真的是状况不断。

吴京:对。戏里戏外都精彩。像我们刚去采景的时候,司机就被人抢了嘛。我们大部队到的时候,跟化装成警察的武装匪徒,他们刚截完机,抢了货机1500万欧,从我们剧组擦肩而过。赶上海啸,我们剧组22个人被蜘蛛咬了。各种各样的(事情)。

网易娱乐:我听说遭遇了被枪指着头,是吗?

吴京:我们没有。我们因为保安措施做得比较好。我们请当地的华侨、华人的时候,她们那些女孩子很淡定,说你们知道吗?我们都被人拿枪指过头,都被抢过了。已经变成习以为常的事情了,不过还好,他们对中国人都很客气。只要财,不要命。别的国家可能就没这种待遇了。中国人也有钱了嘛。

很感动的是,比如说我在贫民窟的一些地方的时候,其实那边是很乱的,但他们看到我身上穿的这身迷彩,看到我胳膊上绣的国旗的时候,他们都会露出白牙,Chinese,都是很好的。

网易娱乐:《战狼2》里面有意让冷锋脱去了军人的身份。

吴京:对啊。我也想穿着中国的军装在异国的大地上去挥洒一把,冲冲杀杀。但是毕竟现在国际的形势,还是要避免别人说我们大国沙文主义嘛,中国威胁论嘛。脱了军装好耍啊,军人之所以被人尊重,不是因为军人两个字,也不是因为这身军装,而且因为军人的责任。脱了军装职责还在,一定会被别人尊重,我展现的是更大了,中国力量。

网易娱乐:也算是因为《战狼1》上映之后引起的很多讨论,让你作出的决定吗?因为可能《战狼1》当时那句特别响亮的口号“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其实有些人也会觉得这可能是大国沙文主义或者怎么样。

吴京:我这部戏其实更狠,“杀我国人,皆我天敌”,还有更狠的,一部一部来吧,还有3呢?

网易娱乐:其实这次《战狼2》的宣传期间,你们做了很多这种相当于怼网友的这样的事情,会调出来网友的评论来讨论。

吴京:现在不是流行嘛,一言不合就怼嘛。怼呗。

网易娱乐:算是提前让网友知道你对于自己作品的一种想法吗?

吴京:没有啊,这不就是让怼我嘛,欢迎来怼。没事我抵抗力强,你有什么要怼我的吗?

网易娱乐:我很好奇这是不是算是《战狼1》之后,所有评论对你自己沉淀下来之后,有一个重新的思考。

吴京:没有啊。我没觉得,因为观众有疑问是正常的。但是说别激进就好,你要说激进,不讲理就不行了。咱们现在讲理嘛,咱们用这个词,怼这个字无非是对话,只有用怼这个字来形容这个状态而已。但是你要不讲理,我就给你讲道理嘛。

比如说,你说吴京为什么老打不死,那我就说史泰龙老被人打不死,人家就行,不就不行。人家一个人打一个师呢,我打十几个雇佣军,我还打不死。中国军人就这么弱吗?就美国军人好是吧,那就怼呗。

还有一些观众看了,比如说我们在非洲有一场戏就是制毒的这个东西,有的人这怎么可能,我说你来试试。北半球和南半球完全不一样的。在北半球我们在沙漠碰到仙人掌,你觉得它那个水能够滋养你的水份吧,虽然说涩、苦。但是到那边里面我们拿刀去划它,里面白色的汁液,我还想去试试,人当时就把拦下来了,说那个不行,那个有毒的。

有那么厉害吗?长得像仙人掌的植物。说这个你碰了眼睛,眼睛就瞎了,你要喝了就死了。这都是我亲身经历的,为什么你们不信呢?我只能说你要不信的话,你就去试试吧。我觉得这些东西都是很正常的东西。但是千万别带一种有色眼光来看待这件事情,毕竟首先我拍的是电影,拍的是军人类型的电影,总要有些小小的一些夸张。

你千万不能说外国人可以夸张,中国人必须收敛,那就不对了。这个我一定要怼回去。

你说哎呀你中枪了,像你这种中枪之后,还继续奔跑的话,你这种人5分钟之内你就要死了。外国人就可以不死,中国人就必须死。谁教你的啊,那你去外国活着去。那我就怼,都是电影,外国人可以,中国人不行。那这点我是不同意的,其它的一些细节上大家可以讨论嘛。关于这点只允许外国人行,不许中国人(行),我是坚决反对的,不服你就来。

网易娱乐:您拍《战狼2》对您来说,唤起观众的热血觉得说看得爽,是一个小目标还是一个很大的挑战?

吴京:我不觉得是挑战,因为我觉得每一个中国人的骨子里都是爱国的。这个柴火被晒了很久了,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火星,往里一扔,把它点着了而已,根本不需要我去晒,不需要我去怎么,去组织你们去怎么爱国,你们骨子里都是爱国的。只不过我是用我战狼的这种形式表现出来,把你们烧起来而已。我只是一粒火星,一粒火种。

网易娱乐:但是做得火种您觉得难吗?

吴京:哦,我觉得我命好吧,我觉得跟观众很靠近,我觉得我很贴观众,我比较接地气儿,是我的幸运。

网易娱乐:所以你在电影里面,拍的时候哪些地方你觉得是一定要把这个东西加到这里面,观众才能燃起来,有这种感觉吗?在拍的时候。

吴京:有。但是有的时候,考虑到一些血腥的东西。毕竟咱们中国(电影)还没有分级。所以有一些过于血腥的画面还是要剪掉的。

网易娱乐:我听说好像剪掉了一些您觉得特别可惜的戏。

吴京:对。是的。

网易娱乐:这种感觉挺无奈的。

吴京:没有啊。我觉得一部戏的成功,不能光靠导演意志完全的表达。有一些社会上接受的程度还是要考虑的。民族文化的东西,男人觉得越血腥越好,女人可能觉得不要那么血腥。有些人觉得不要那么残忍,有些妈妈带小孩去看,爱国是好,不要让小孩子见到那么多血。所以这些都是要去考虑得。还有一些人文情怀的东西。所以要柔和所有人的需求你才能这样的。

网易娱乐:但是拍的时候是先把自己的这种⋯⋯

吴京:对,没错。虽然作为一个导演肯定最后要被削减很多。尤其这样类型的东西,但是我觉得是应该,我很能够接受这一点。毕竟我们面向的群体太光广了。

网易娱乐:这次《战狼2》有几个新加的人物,包括像吴刚老师,听说你不仅给他写了一封信,还有一通特别难忘的电话。

吴京:我觉得这个电话特别特别的简单。我跟吴刚老师说,写完信之后,给他看了剧本。他一回来就是一句话,兄弟,我得军训,我得练枪。我说只要你不怕累就行。那我必须来,就这么简单,但也最难忘。一个老师傅,夏天40度,穿着厚厚的衣服,带着那么沉的装备,拿着真枪、背着真弹夹,背着子弹。枪那吊着水壶去练枪,很难得,很难忘。

网易娱乐:张翰给你什么印象?

吴京:我觉得每一个男孩都想成为一个男人,但是每一个年轻的演员也非常想成为一个戏路更宽,能有一个男人的感觉。他们都想,我只是给他一个空间而已,让他去自由发挥。

网易娱乐:一个算是老戏骨,一个算是新星,你觉得他们两个人之间有什么让您特别难忘的碰撞?

吴京:他们俩?我把他们扔在同一个坦克里,让他们自己去撞。两个不一样的人,我给他们扔同一个空间里面,他们自己不撞是吧,我把坦克晃起来,我把坦克撞了,我看他们撞不撞,自然而然就会撞的。你给他扔坦克里,你去摇、晃,开始甩他们,里面去撞,他们自己也就撞出来了。

网易娱乐:这次其实这样的一个班底,基本都是男人戏,很好奇每天拍戏收工之后大家是一个什么样的?

吴京:他们就是吃吃喝喝,我还得继续开会嘛。

网易娱乐:您不会跟他们一块喝吗?

吴京:那有时间呢?偶尔去喝,喝的时候也是要讨论对白,讨论明天的镜头,比如说吴刚老师给自己设定一个永远是要厥帽的事情,为什么要这样,讨论人物,喝酒的时候都是聊这些东西。

网易娱乐:其实这也是吴刚老师第一次演这样的角色。

吴京:对。我跟他说了,我一定要让你成为老戏骨里打得最牛逼的人。

网易娱乐:给他设计这么多打戏,他吃得消吗?

吴京:可以的。老师傅真的挺棒的。

网易娱乐:但好像中间受伤了。

吴京:对,中间受伤了。让他休息,结果第二天还是撑着把戏演完。让他钻坦克的时候,他说兄弟,我真的可能钻不进去,下不去了。我说你休息,什么时候好了,什么时候再拍。两天之后他说兄弟拍吧。我说你再休息休息,别别别耽误,拍吧。真的是被人扶着送进坦克里去的。你知道坦克眼儿就这么大,就进去了。

网易娱乐:但是可能拍2的时候,往往会有一些解答1的困惑或者是弥补1的遗憾,我不知道拍《战狼2》的时候您自己有没有这样?

吴京:不用去解答《战狼1》的遗憾了,遗憾就是遗憾,遗憾在那里才能美的。没有遗憾的电影那就不是好电影了。没有完美的电影。

网易娱乐:2相当于是一次重新的开始。

吴京:对,非常的不一样,非非常常的不一样。

网易娱乐:您觉得观众在期待2的时候,他们到底在期待一些什么?

吴京:场面升级那是大片必须具备的一个素质。爆炸、飞车、坦克宏大的场面是必备的,基本的一个大片的素质,但是最重要的还是讲人,讲情。除了火爆的战争场面之外,其实我更想表达《战狼2》是写给女性观众的一封情书,什么样的男人最可爱。

网易娱乐:但是好像这次女主角也从余男换成了⋯⋯

吴京:余男还在的。没有余男不成2。

网易娱乐:但是据说余男自己好像也跟您通过电话,说你叫她,一定会来。

吴京:这哥们真的太棒了,她是一个所有的导演都会珍惜的演员。我跟余男说了,我欠你一部戏。我说哥们我欠你一部戏。

而且我要跟观众朋友讲,我欠观众朋友们一份冷锋与龙小云的感情交代。

网易娱乐:会在3里面?

吴京:其实现在的2是原来的3。因为很多不可抗拒的元素,所以我们3变成了2,还有3呢。

网易娱乐:这两年开始,电影保底是越来越流行的一件事情。您自己对《战狼2》有票房押底吗?

吴京:我?我从1的时候,我就对票房永远⋯⋯,当我拍完的时候,拿到公映许可证的时候,我就说我的任务完成了,赔钱了,我再拍点电影,赚了钱再继续投,千万不要把钱当成自己拍电影的目标。那样的话我吴京就拍不出《战狼2》,拍不出其他的了。这是我的初心,不忘初心,真的不能忘。毕竟我觉得最优价值的是我去创造这个过程,才能对我人生最有价值的东西。我可以说我撞过坦克,你撞过吗?我差点死过,你死过吗?这是我觉得是我人生最大的财富,这个不是用钱来衡量的。

网易娱乐:包括从《战狼1》之后,国产军事题材好像重新开始进入一个高峰时期,作品特别的多。

吴京:那我做了贡献了。

网易娱乐:对,您自己有没有说再回头看《战狼1》真是一个挺不一样的电影。

吴京:没想过啊,从来没有想过。还需要想吗?我觉得不需要想,《战狼1》已经过去了,《战狼2》从28号之后也过去了。

网易娱乐:那28号之后您觉得自己一个新的目标是什么?《战狼3》?

吴京:我觉得新的目标应该是说除了3之外还是要有一个自己更新的立意,到底中国的功夫片走向是在哪里?毕竟我还是功夫演员,功夫片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还是要想一想。

网易娱乐:但是好象有一个问题,现在功夫片遇到一个窘境,可能霍元甲,黄飞鸿那个时候就在打洋人,战狼其实也是有再打洋人的感觉,我们这一点是没有变过,你会考虑这个问题吗?

吴京:没考虑过,打谁,我打你啊,中国人不要再内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