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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光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拷在一个巨大通风管道的一角上。

周围不只是他一个,像他这样被拷住的大概还有二十人。

室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味道,有点像肉味,又有点像什么东西腐烂了,还有血腥味,混杂在一起,让他迅速清醒过来。

“靠……这什么地方?”他自言自语道。

环顾四周,这里像是工厂,空间很大,二层有个回字型的走廊,似乎住着人。阿光动了动手臂,手腕处传来的疼痛让他嘶了一声。

忍着桎梏带来的痛感,他歪了歪身子,向旁边的那个人凑近。

“喂,老哥,这是什么地方啊,咱们被抓了?”

那人一直微微合着眼,听到这话,扭过头来看向阿光。

他不看还好,一看之下,阿光发现他少了一只眼珠,眼眶黑洞洞的,像是个无声张开的嘴巴,不仅如此,这个人还缺了一条手臂一条胳膊,断肢切口处都被紧紧包裹着,血迹从布料上透出。

“你、你你受伤了?”阿光下意识大叫。

不仅是这个人,阿光一个一个看过去,只见那些人不是缺了胳膊就是少了腿,最可怕的是一个全身泡在冰里的人,他没有头!

那不就是个尸体了吗?!

巨大的恐怖向阿光袭来,他忍不住喊出声。

“怎么回事……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阿光害怕极了,拼命想把手从手铐里退出来,“这是什么地方?我们到底是什么?!”

那瞎了一只眼的人冷冷一笑。

“我们?我们是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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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故意用空洞的眼眶对着阿光,笑容充满恶意。

阿光被他看得心里不舒服,十分憋闷,挪开了目光,落在二楼,那里正有一个小女孩儿探头探脑的朝这里张望,看到阿光,眼睛一亮,十分好奇的样子。

管不了自己到底是怎么沦落到目前的境地了,逃走要紧。

阿光偷偷朝小姑娘歪了歪头,示意她过来。

小女孩儿十分上道,很快就猫腰从栏杆下面钻出来跑到了阿光面前。

“小朋友,你……”阿光琢磨了一下,不知道从何问起,干脆道:“你家大人呢?”

小女孩儿睁着一双大大的杏仁眼,天真可爱的歪头看着阿光,用手指了一下楼上。

阿光松了口气,柔声道:“小妹妹,你能不能给叔叔找一个铁丝?硬一点的铁丝之类的,找来了叔叔可以陪你玩游戏……”

小女孩粲然一笑,一直放在身后的手伸出来,上面正是一把锃光瓦亮的小餐刀,嘴里脆生生的问着:“叔叔,这个可以么?”

阿光看到那刀又觉得胸口开始憋闷,喘不上气,他喘了两口粗气勉强道:“也可以,乖,你把它给我。”

小女孩儿保持着笑容收回了手上的刀,甜声道:“叔叔,要先和我玩游戏才可以哦。”

说着小女孩绕到阿光身后,阿光还没明白过来就感到背部一阵剧痛,伴随着冰冷的寒意,他感到利刃在肌肉中穿行的触感。

阿光努力回头,却看到小女孩儿脸上还带着天真的笑容,嘴里念叨着:“不要着急,妈妈马上就做好饭啦。”居然是一副在扮演过家家的样子!

阿光胸口也跟着剧痛起来,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奋力抬腿向后踹去,那女孩儿被踹的飞了出去,一动不动仰面躺着。

十分幸运!

刀子就在脚边,阿光小心翼翼的用双脚夹起刀子递到手里,反向小心地磨着腕子上的手铐。

身边那独眼见状只是冷笑,似乎在嘲笑他的徒劳挣扎,阿光只当听不到。

那手铐上血迹和锈迹一片覆盖着一片,看来拷过不少人,早已十分脆弱,在阿光不管不顾的坚持下居然真的被他磨开了一个豁口。

“咔”的一声轻响,阿光终于将双手从通风管道上解放了下来!

他环视一圈,发现大门就在回形走廊前面,要想过去必定会惊动走廊上的人们,而他的身后只有一个房间,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也许是个密室……

阿光还在犹豫,突然发现,刚才被他一脚踢开的小女孩儿,不见了。

阿光确定自己刚刚那一脚,因为字惊恐之下并没有留有余力,那个小姑娘居然这么快就不见了!

就在这时,二楼仿佛有了些骚动,难道刚刚的小女孩已经跑去通风报信了?

这个想法让阿光内心生出了一种不祥,如果自己被那些人发现,是不是也会和地上的这些人一样?

想到这里,阿光又瞟了一眼泡在冰水里的“尸体”,刚刚他的手好像没有放在胸前?

不过,眼前并没有更多的时间让阿光去研究“尸体”的手到底是在哪儿。眼前仿佛只有一条路可走,虽然身后的屋子里不知道有什么,但至少可以避过二楼那些丧心病狂的人。

不能再犹豫了!阿光垫着脚走向了身后的小屋,将一切看在眼里的独眼人另一只眼睛里闪过一丝恶毒,仿佛期待阿光也与自己一样,又像是在嘲笑阿光的挣扎。

走近小屋,这门还半开着,阿光在门口等了等,确定里面没有人,才一个闪身躲了进去。

也许是太过慌张,阿光没有注意到门口有一些奇怪的拖痕,两道浅痕中夹着一道粗而深的印记。

进门的阿光才发现,这屋子实在太黑了!外面的微弱光线丝毫不能透进来,好像光线也怕了这屋子,在门口就戛然而止了。

阿光想了想,挪到了门后的角落,这样即使楼上的人冲下来,自己也能稍稍占有一定优势。

可就当他准备蹲下的时候,他脚好像踩到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阿光伸手摸了摸,光滑却异常冰冷,正当阿光不知所措的时候,突然一只爪子抓住了阿光的脖子,还越收越紧。

惊恐的阿光立刻用小刀向身后刺去,手上立刻传来了扎实的刺进血肉的感觉。

然而阿光却惊恐地发现,虽然刀子刺中了袭击者,但对方却毫无反应,没有吃痛的退缩,没有伤口涌出的鲜血,甚至连抓住他脖子的力道都没有丝毫改变!

而当他想收回小刀,再次攻击时,小刀却拔不出来了。

那种感觉既不是被骨头卡住拔不出来,也并非被对方抓住而使不上力,而更像是被人用牙齿咬住,含在嘴里而动弹不得……

这种联想更加深了阿光的恐惧,拿着小刀的右手动弹不得,他就试图用左手拽开抓着自己脖子的怪手。

但左手的触感则更为怪异:黏滑、冰凉却坚硬,阿光甚至能感受到这个奇怪的“爪子”的力道已经不再加强了,反而像测定脉搏一样在他的动脉附近摸索。

慌乱的阿光突然想起了独眼男人说的那句:“我们是肉啊。”

难道,这是在试新鲜程度……?

这时,被“含住”的右手传来一阵剧痛,似乎印证了阿光的猜想,而抓住他脖子的爪子也收了回去,换来了一阵剧痛的撕咬。

“当啷”阿光的小刀掉在了地上。

“小刀,小刀,只要能拿起小刀我没准就能逃走……”身体多处传来了剧痛,恍惚的 阿光这样想到,“拿起小刀,拿起来,拿起来……我的手呢?”

撕咬声,骨肉碎裂的声音,奇怪生物的咀嚼声,血液滴落的声音,阿光被怪物吃掉了大半,但不知为什么还保留着意识。

“哎呀,喵喵你怎么又瞎吃,说好的先把之前剩下的吃掉再吃新的呢!”一阵清脆的童声打断了这顿漫无止境的大餐。

之前的小女孩突然出现在了屋子里,身后则是之前那个被冻在冰块里的无头人——他的冰已经化开了,虽然没有头,他却小心翼翼的跟在小女孩身后。

“唉,”小女孩叹了口气,“你老这么糟蹋吃的,剩的肉会越来越多的!你看看,这次也没吃完!只好再存起来了,我刚把上次的冻肉化了,真是的。”

正在吃阿光的怪物好像在主人床上撒尿被抓了现行的宠物一样,呜咽着放开了阿光,缩回了角落里。

“我看看啊,两只手、右胳膊和肩膀、大半个脖子——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说话,我还觉得这块肉可以多玩玩呢——半个肚子、左小腿,喵喵你也太不讲究了,这七零八碎的还怎么收拾啊。每次就只吃新鲜的,吃还不吃完,太浪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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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光听着变态小女孩说的话,心里虽然愤恨,同时也感到一丝奇怪。

即便他已经动弹不得,也觉得自己肯定已经被那怪物啃噬的残破不堪了,但为什么这样的身躯还不迅速死亡,还保留着清醒的意识呢?

这种感觉好煎熬啊,还不如就这样死过去,到另一个世界去!

这里是地狱么?

他能察觉出两条手臂和左腿的伤口在“滋滋”蹿着血液,敏感的神经一跳一跳的向大脑传递着剧痛,

他也知道自己的肠子正在“秃噜秃噜”的往外流淌着,他甚至能闻到未消化的食物从破损的肠道里涌出的酸臭味。

自己为何还不死呢?就算我是被用来饲养怪物的肉,也用不着如此痛苦吧!

如果眼前的一切都只是噩梦就好了。

如果这个梦能现在就惊醒就好了。

如果我醒来,一定要喝一杯红茶压压惊,第二天再和我的同事们分享一下今天的噩梦,然后按照日常上班,按照日常生活,按照日常......

阿光正想着,此时眼前突然一黑,世界便在瞬间隐匿于虚无了。

仿佛他脑中的意识开关“啪”的一下被别人关上了。

“CUT~~~”导演在一旁大喊着,顺手举起了手中的剧本,

小女孩一脸尴尬的从阿光破碎的身躯旁跑过来,朝导演吐了吐舌头,嘴上连连说着: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又念错台词了!”

“第几回了!你说说这都第几回了!”导演愤怒的把头上的帽子一扔。

“第8回了。”女孩低下头,小声的说。

“亏你还知道是第八回!”导演腮帮子气得鼓鼓的,“我就说现在的丧尸年轻演员都不敬业,台词都不愿意背了!你们难道忘记200年前人类灭亡的原因了吗?你们这样跟他们人类那些只能做道具的小鲜肉有什么差别?”

趴在一旁的怪物见导演真动了大怒,连忙爬过来劝阻:“导演,导演您消消气儿,这鲜肉道具虽然已经被我消耗得差不多了,但是他这部剧的意识以现在我们丧尸的技术,完全可以再继承嘛!再说了咱们道具组就数这玩意儿多,车后面好几百具呢,完全够小花再说错好几场的,实在不行,我个人掏钱赔您几个阿光这样的鲜肉道具不就行了?”

导演一脸不快,从腐烂的鼻子中挤出一个“哼”字。

“要不是无头副导演丧尸推荐过来的新人,你以为我不让你们赔偿道具损失!”他把地上的帽子捡起来,重新戴好,连忙挥动起四只手,示意后面友情客串的无头副导演可以更换道具了。

无头副导演尴尬的笑了笑(他从哪里笑的?),抱以回应。

几分钟后。

“ACTION!”随着导演的一声令下,废弃工厂里的丧尸新剧终于又继续开工了。

阿光从黑暗中醒来,他发现自己被拷在一个巨大通风管道的一角上。

周围不只是他一个,像他这样被拷住的大概还有二十人。

他觉得两只手臂和左腿都有点痛,肚子里的肠子仿佛也不太舒服,但他也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舒服。

他忍着桎梏带来的痛感和不适,歪了歪身子,向旁边的那个人凑近。

那瞎了一只眼的人对他冷冷一笑。

阿光的脑子里突然有一句话闪现了出来:

“我们?我们是肉啊。”

他突然有些诧异的意识到,眼前这个奇怪的人即将要说出口的一定就是这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