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视财经《经济半小时》)四川省凉山彝族自治州地处川滇黔交界处,境内6万多平方公里的几乎都是山地,平均海拔在1500米以上,交通闭塞,生活条件十分恶劣。2016年央视财经记者走访了国家级贫困县,普格县的特补乃乌村。那时这个村子正在进行易地搬迁,现在一年的时间过去了,那里的村民们现在生活得怎么样?

贫困村民住上新房,新村修出致富路

2016年5月初,记者第一次走进了国家级贫困县中的贫困村,四川省凉山州普格县特补乃乌村。当时这里正在打造“幸福美丽新村”,村民们从大山深处搬出来,正在忙着修建自己的新家。那时,我们认识了村民,保期阿哈,他正忙着四处借钱买砖盖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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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一年时间过去了,保期阿哈有没有如期住进自己的新房?借的钱有没有还清?现在的生活到底怎么样?带着一连串的问题,我们再次来到普格县特补乃乌村。

一进村,我们就看到了老熟人,曾经的乡长,日黑此哈,现在他是特补乡党委书记。说明来意后,他很快带我们来到了保期阿哈的新家,保期阿哈的新房子现在建了独立的卫生间,他正忙着自己贴瓷砖。

参观了浴室,保期阿哈迫不及待的领记者一行人到他的大房子里面去看一看。一进门,气派的大客厅就让记者眼前一亮。与以前那个昏暗又潮湿的土坯房比起来,简直天差地别。曾经家里唯一像样的家具就是屋子中央的沙发。现在,家中不仅更换了宽敞的大沙发。更是新添置了茶几、电视柜、以及电视。现在老两口一有空闲时间,就会打开电视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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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期阿哈:什么都有了,开心,很开心。好了好几百倍。以前就是土房,走的是土路,现在屋外的水泥路都修好了,屋里也全都装修好了,非常高兴。

一说起这个让他盼了半辈子的新房,老人脸上乐开了花,感觉每一条皱纹里都透着幸福。而老两口的卧室里,床头柜,衣柜这些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家具,也都置办齐了。

住上了好房子,保期好哈说目前自己主要的经济来源就是靠养羊,现在搬下去的很多村民,都选择种植烤烟,2016年他和儿子在山下也承包了5亩烤烟地,挣了一万多元。但保斯阿哈想挣更多的钱,于是决定继续养羊。一来走山路对他来说驾轻就熟,二来养羊的收入也不错。

保期阿哈:去年养了100只

记者:收入怎么样?

保期阿哈:收入31000块钱吧,卖了50只。

保期阿哈告诉记者,去年不仅卖羊,种烤烟挣了四万多。还卖了一头牛,一只猪。大大小小加起来一共挣了五万三千多元。再加上建设安全住房,四川省烟草公司补助款3万5千元。短短5个月,不仅还清了当时应急的一万多块砖钱,连建新房的贷款和欠债都一并还清了。

初中毕业的保期阿哈,每次和孙子放羊,都会在空闲的时候教孙子一些汉字,拼音,甚至是自己在电视上学到的简单英文。

以前由于上学路途遥远,至少要走一个多小时,保期阿哈和他的三个儿女都没有上过幼儿园。如今,搬到新家,小孙子四岁就上了幼儿园。教育跟上了,他看到了未来更多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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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保期阿哈家后,在一片烤烟地里,我们见到了正在做工的吉个么阿各。2016年,由于村集体修路,占了她家的6分耕地。经过当时担任乡长的日黑此哈的反复劝说并承诺提供低保,吉个么阿各才同意占地。不过,当挖掘机推倒围墙时,吉个么阿各还是忍不住蹲在地上哭了。当记者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吉个么阿各对眼下的生活比较满意,低保拿到了,打工一天能赚70块。

不过她又拉着记者说起了新的想法。原来今年村子里修河边的路时,又占了她一块地。这块地是她贷款6万元从其他村民手里买来的。她希望日黑此哈可以再给她一些补偿。

吉个么阿各提出的条件是,如果占地,就要给13岁的小儿子一个安全住房补助名额。可是按照目前的政策,政府和烟草公司出钱,村集体出地共同修建这条村里的主路。所以对于所占土地,一律没有补偿,涉及被占地农户的土地的问题,都由村集体采取“苗木自移、土地自调、房屋自迁、矛盾自消”的方式来解决。

一年前的难题,一年后日黑此哈又要面对。不过,一年前的乡长,一年后的书记,身份的转变,工作经验的积累,让他改变了工作方法。

日黑此哈:我刚才一而再再而三的跟他说,小儿子现在才13岁,年龄还小,让他好好的在学校里头读书,然后读书出来,哪天有出路了,房子不用你担心,他自己会给你修起来,他自己会非常孝敬你。

占地修路是眼下最让日黑此哈最头疼的问题。吉个么阿各的问题悬而未决,村里另一处正在修的主干道也不得不停工了。日黑此哈赶紧赶过去。

新村的建设,不仅仅是村民们住进新房,还涉及到未来的生计。眼下最重要的就是修好这条全长2.29公里的通村主干道。这也是整个特补乃乌村通往外界的最后2.29公里。由于工期短,施工队正在日夜赶工。然而在公路的转弯处,施工队员们却都停了下来,等着书记。

日黑此哈:从图纸上看,你家的围墙需要拆掉之后再重新给你围起。你家也是建档立卡贫困户,得到了政府那么多好处,思想工作应该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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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尔呷么你作是这户村民家主人的亲妹妹。由于哥哥外出打工,妹妹帮着照看家里。并在村子里开了家小卖店。这条公路原本要从她店前穿过,那样对家里影响太大。因此村里对道路设计进行修改,减少她家的损失。虽然感谢乡上的帮助,但是周围三户人家只拆她哥哥家的围墙,让她有些气不过。

尔呷么你作:要占也不能就我们家占,隔壁也要占一点。

尔呷么你作坚决不同意拆围墙。那么这堵围墙不拆可以吗?特补乃乌村通村路段负责人杜仲顺告诉我们,由于这堵墙在弯道处,如果不拆除,双向的司机无法看到对方,非常容易造成交通事故,因此这堵墙必须拆。

村民的临时变卦,让土生土长、扎根农村基层工作17年的日黑此哈心情极其低落。然而这堵围墙又不能不拆。一天工作结束后,他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来到尔呷么你作的小卖店。这次,日黑此哈改变自己的调解对象,找到了尔呷么你作的丈夫特久日右开始做工作。

特久日右曾经当过村组干部,现在在外面跑生意。在日黑此哈看来,特久日右更开明,希望他可以帮助说服妻子尔呷么你作。

日黑此哈:反正这堵墙和这个门在公路上不拆掉,今天晚上说不通,我们明天还要来说,明天说不通,我们后天都还要来。无论如何,把这个解决,然后再保证人家这个工程施工。

在外打工的特久日右了解这条路对整个村子的重要性,但是拆掉自家哥哥的围墙,利益受损,他也是左右为难。再三考虑下,他还是答应了日黑此哈晚上回家就做思想工作。

第二天一早,日黑此哈的第一件事就是来到尔呷么你作哥哥家围墙前,又给尔呷么你作做起了思想工作。

日黑此哈:我们做这个工作,还不是为了你们这个地方,这几家人,这几十户人的公路,変的越来越宽敞,公路变宽敞了以后,车子也好过,娃也安全。咱们还是把墙拆了,拆了以后他家有点损失,万一他家重新修墙,我们可以给他适当的给补助,一些空心砖和沙子。

有了丈夫前一晚的工作,再加上今天书记说可以给补助一些空心砖和沙子,今天尔呷么你作的态度明显软化了下来。

尔呷么你作:这墙是不得不拆的,你们也是为了我们着想,不拆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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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了尔呷么你作的同意,挖掘机再次启动。看着这半堵围墙在自己眼前一点点变成碎石,尔呷么你作双眉紧皱。围墙倒了,堆在墙边的沙子和空心砖也有不同程度的损坏。心疼得尔呷么你作,顾不得挖掘机还在工作,就去墙边搬出还能用的空心砖。

日黑此哈说,基层工作就是这样,每天都重复着相同的调解工作。目前,新村正在建设的通村主干道、排污设施、太阳能路灯、河道整治等22个项目,计划于今年7月30日前全部完工。不过,在他看来,村民搬到新房住,只是扶贫工作的开始。如何改变村民的思想意识,自己主动加入到脱贫中来,才是脱贫攻坚的重点。虽然这个转变并不容易。

日黑此哈:从我们这个新村建设发动老百姓的积极性和主动性,跟他们讲这个精准扶贫政策不是对你的一种恩赐,也不是对你的一种慈善,它其实是对你的一种帮助和帮扶,更多的努力是依靠你自己,我们只是给你些帮助,既给你精神上的帮助,也给你物质上的帮助。精神上给你帮助就是要教育我们老百姓开动思想和脑筋,不要永远的沉湎于传统的东西。

大凉山脱贫“搬得出”“稳得住”“能致富”

曾经为建房四处借钱的村民们,如今不仅都住进了新房,还还清了贷款。不过“搬得出”仅仅是脱贫攻坚的第一步,如何“稳得住”“能致富”才是重点。当地早在四五年前就开始建设1200亩烤烟基地。四川省烟草专卖公司还和普格县签署协议,投资2300多万元对普格县特补乃乌村进行精准扶贫。种植烤烟能帮助当地村民脱贫致富吗?

在一块烤烟地里,记者遇到了正在地里忙活着修烤烟卫生池的27岁彝族小伙子吉伦里土,正赶上烟草公司的技术人员来检查卫生池的修建情况。一来就看出了问题。

普格烟草公司螺髻山烟点店长 鲁付康:这个是要排水的,把这块通一下,要低一点,还有这个,里面外面都要弄。

原来,卫生池排水口边上的土,一定要低于排水口。这样,雨季来临时,雨水可以从排水口排出。如果土堆得过高,堵住排水口,会导致卫生池内的垃圾腐烂,污染环境不说,更会影响烤烟质量。

种植烤烟讲究精耕细作,科学管理。如果没有管理好,每亩仅可长出100多斤叶子,与管理好的相差一倍多。而以质论价的叶子,最终效益差距更是可能达到4、5倍之多。

鲁付康:好的可以卖4000到5000块,便宜了可能就1000、2000多块钱。只要管理不好的话,烟叶完全靠管理。

听着鲁付康的话,吉伦里土觉得句句在理。他说,五年前,自己第一次种烤烟。那时没有技术人员指导,自己又不懂,烤烟栽下去就不管了,一亩赚不了几个钱。从2016年起,技术人员天天来地里指导,收入翻了几倍,一亩地能挣到四五千。

农活忙完后,这个90后的小伙子,邀请记者去他家看看他新买的摩托车。一进院门,就看到摩托车停在院子中央,十分醒目。

这是吉伦里土今年2月份花8000多元买的,8000块钱对于像吉伦里土这样的建档立卡贫困户来说,以前是想都不敢想。如今有钱了,吉伦里土终于把期盼已久的摩托车买下来了,不但如此,他还买了一套崭新的音响设备。

经过一年时间的扶贫工作,特补乃乌村原有54户建档立卡贫困户,今年全部脱贫。全村总人口1122人,2015年,人均纯收入为5230元。2016年人均纯收入达到7815元,增长了近一半。在普格县,2014-2016年内,像特补乃乌村这样全面脱贫的,有19个村,脱贫人数达到13149人。2017年,计划28个村建设安全住房、美丽新村,助力7933人脱贫。

【半小时观察】搬出大山不等于扶贫结束

一年过去了,特补乃乌村的村民都搬进了自己的新房子。让贫困群众搬出大山住上新房很难,而让他们住得安稳,过上富裕的日子则是一项更难的工作。

新房建好了搬迁就算结束了,而新村里面有关生计的问题却每时每刻考验着我们,眼下老乡们的日子一天天红火了起来,今后要做的是如何让老乡们的日子一年年永远红火下去,从这个角度上看,政府和村民们还有许多工作要做,我们的扶贫工作还不能划上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