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向世界尽头:二战德国进攻直布罗陀的“菲利克斯”行动

原创 丛丕|崎峻文化 崎峻军史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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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布罗陀(Gibraltar),这个位于伊比利亚半岛南端的狭小半岛,在久远的古典时代被视为已知世界的西方尽头,那座耸立于海天之间的直布罗陀巨岩(Rock of Gibraltar)是传说中记录着远古英雄伟绩的两根海格力斯之柱中的一根。直布罗陀扼守着地中海和大西洋之间唯一的海上通道——直布罗陀海峡(Strait of Gibraltar),自古以来为兵家必争之地。

■ 从直布罗陀半岛东南方向拍摄的航拍照片,显示了直布罗陀的全貌,耸立于半岛东海岸的山峰就是著名的直布罗陀巨岩。

1704年,直布罗陀成为英国属地,在此后两个半世纪中一直是大英帝国版图中最重要的战略据点之一,尤其在苏伊士运河(Suez Canal)开通后,其战略价值更形上升,与马耳他岛(Malta)、亚历山大港(Alexander)一道成为英国控制地中海的三大支点。在二战时期,直布罗陀是英国在西地中海的重要海空基地,著名的H舰队即驻泊于此,向东可支援马耳他,向西可前出大西洋,地理优势十分明显。在1940年,刚刚征服法国、军力鼎盛的德国制定了借道西班牙进攻直布罗陀的“菲利克斯”行动计划(Operation Felix),夺取这一咽喉要地,以期对英国给予沉重的战略打击,然而这项计划最终因为一个人的反对而流产……

战胜法国之后

1940年6月,德军坦克的履带隆隆碾过法兰西的沃土,纳粹卐字旗在世界之都巴黎的上空猎猎飘扬,第三帝国元首希特勒和他的幕僚将帅们在埃菲尔铁塔下享受着征服的快感,同时他们也在考虑战胜法国之后的下一个目标——击败英国。毫无疑问,进攻英国最直接的方式就是跨海登陆英国本土,但在德军高层中有不少人希望另辟蹊径。

空军总司令赫尔曼·戈林元帅(Hermann G?ring)建议希特勒挥师向南,占领西班牙及直布罗陀,进而入侵法属北非;装甲悍将海因茨·古德里安上将(Heinz Guderian)同样强烈支持向南进军,甚至在法德停战之前,他就建议希特勒推迟与法国签署停战协定,以便他亲率两个装甲师穿过西班牙直取直布罗陀,随后兵进北非;最高统帅部作战局长阿尔弗雷德·约德尔将军(Alfred Jodl)也提交了一份正式报告,提出占领西班牙、直布罗陀、北非及苏伊士运河,切断英国本土与东方殖民地之间的联系,作为登陆不列颠岛的替代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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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40年6月23日,希特勒在巴黎埃菲尔铁塔下留影。在战胜法国后,他和他的将领们开始考虑如何击败英国。

希特勒没有忽视老战友和亲信将领的意见,1940年7月12日,德军最高统帅部成立了一个特别工作组专门研究进攻直布罗陀的方案,不过任何计划都不能避开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西班牙的合作,毕竟德国占领区与直布罗陀并不接壤,德军尚无从海上进攻该地的能力,而弗朗西斯科·佛朗哥将军(Francisco Franco)统治的西班牙此时还保持中立。

1940年7月22日,德国军事情报局首脑威廉·卡纳里斯海军上将(Wilhelm Canaris)在一位熟悉西班牙事务的专家和数位军官的陪同下访问了马德里,与佛朗哥将军和他的战争部长胡安·维贡将军(Juan Vigón)进行会晤,随后前往西班牙国土最南端的阿尔赫西拉斯(Algeciras),那里与直布罗陀隔海相望,这些德国人停留数日,从近距离观察了预定的攻击目标。

■ 威廉·卡纳里斯海军上将(左)和弗朗西斯科·佛朗哥将军(右)。卡纳里斯奉命说服佛朗哥配合德军进攻直布罗陀的行动,但持有反纳粹立场的卡纳里斯实际上一直在暗中破坏这一计划。

在返回德国后,卡纳里斯报告了此行的基本印象:佛朗哥当局并不情愿卷入战争,但是外界都知道卡纳里斯并不忠于希特勒,人们怀疑他在背地里实际上怂恿佛朗哥不要与德国合作。卡纳里斯团队通过考察认为,进攻直布罗陀至少需要2个步兵团、3个工兵营、12个炮兵团的兵力,同时得到强有力的空中支援。卡纳里斯还宣称没有380毫米以上的重型火炮,不可能攻克直布罗陀——他很清楚当时德军缺乏此类武器。在向威廉·凯特尔元帅(Wilhelm Keitel)汇报时,卡纳里斯还提出个人的担忧:如果德国在西班牙的协助下攻占直布罗陀,那么英军将在摩洛哥和法属西非登陆。

狮子与狐狸

1940年8月,卡纳里斯与即将出任西班牙外交部长的拉蒙·苏聂(Ramón Sú?er)会面,后者也是佛朗哥的内弟,他强烈建议苏聂尽一切努力说服佛朗哥置身于战争之外,同时保证说希特勒不会强迫西班牙参战。不久,苏聂奉佛朗哥之命前往柏林,打探希特勒的态度,在9月16日的会见中,希特勒果然像卡纳里斯所言,并未向西班牙人施以压力,实际上元首打算尽快与佛朗哥本人见面,亲自寻求西班牙独裁者的合作。

■ 1940年9月,即将出任西班牙外交部长的苏聂在访问柏林期间与希特勒会面。

几乎与此同时,卡纳里斯再次拜会了佛朗哥,他警告说如果西班牙加入轴心国集团,那么西班牙的海外领地,甚至西班牙本土都将遭到英国的攻击。佛朗哥担心如果拒绝与希特勒合作,那么德军将入侵西班牙,对此卡纳里斯表示希特勒并无这样的企图,因为德国正在计划进攻苏联,他甚至声称德国不会赢得战争,这让佛朗哥深感震惊。

实际上,即便没有卡纳里斯在背后推波助澜,佛朗哥也对加入德国一方表示非常谨慎。在外界看来,仅仅在一年前,正是在德意两国的帮助下,佛朗哥才取得了内战的胜利,他应该对柏林和罗马感恩戴德、全力合作才对。但是,这位老谋深算的军人首先是一位民族主义者,他不会在这场胜负未分的战争中押上国家的命运,况且西班牙在经历多年战乱后百业凋敝,实力虚弱,确实不适合卷入一场全欧战争。基于这种判断,佛朗哥开始与柏林讨价还价,虚与委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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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39年夏季,在取得内战胜利后,佛朗哥在马德里街头检阅部队。虽然他的胜利得益于德意的援助,但佛朗哥并不打算带领西班牙登上轴心国的战车。

早在8月8日,即与卡纳里斯首次秘密会晤后不久,佛朗哥就向德国驻西班牙大使埃本哈德·冯·施托雷尔(Eberhard von Stohrer)表明了西班牙参战的前提条件:首先,西班牙必须占有直布罗陀和法属摩洛哥;其次,德国必须给予西班牙军事和经济援助,尤其是小麦和石油,以改善西班牙艰难的经济形势;最后,德军必须向英国本土发起全面进攻,并且登陆英伦。这些要求在希特勒眼中是“无法容忍”的,促使他再次派遣卡纳里斯劝说佛朗哥放低姿态,老实合作,结果恰得其反,这位吃里扒外的海军上将让佛朗哥更加坚信加入必然战败的一方是愚蠢之举。

1940年10月23日,希特勒与佛朗哥在位于法西边境的法国城市昂代伊(Hendaye)举行了首脑会晤,德国外交部长约阿希姆·冯·里宾特洛甫(Joachim von Ribbentrop)和西班牙外长苏聂也出席了会谈。在谈判桌上,善于雄辩的波西米亚下士惊讶地发现他无法说服西班牙独裁者。

■ 1940年10月23日,希特勒与佛朗哥在法国边境小城昂代伊举行首脑会议,图为两人在车站站台上检阅仪仗队。

■ 在昂代伊会议期间,佛朗哥和希特勒在火车站台上亲切交谈,不过在正式会谈时两人之间的气氛并不像这张照片那样融洽。

希特勒建议佛朗哥尽快加入轴心国集团,最好在1941年1月参战,他同时保证直布罗陀将被德军特种部队攻克并移交西班牙。佛朗哥当即表示拒绝,同时强调西班牙需要大规模的援助,他还对德军能否在英国本土的战争中取得胜利表示怀疑,他还认为即便德军占领了英伦三岛,英国政府、大部分英国陆军以及强大的英国海军将撤往加拿大,并在美国的支持下继续进行战争。佛朗哥的强硬态度让希特勒大为恼火,这次首脑会晤不欢而散,事后希特勒向本尼托·墨索里尼(Benito Mussolini)抱怨道:“我宁可拔掉自己的四颗牙,也不愿再和那个人会面!”

“菲利克斯”行动

虽然促成合作的外交努力遭受挫折,但德军最高统帅部的参谋们依然尽职尽责地拟定进攻直布罗陀的作战计划,行动代号为“菲利克斯”。根据1940年7月情报人员对直布罗陀的侦察,德军认为对这座要塞的正面进攻在原则上是可行的,战斗将持续三天,由于英军处于有利的防御地位,德军将付出高昂代价,而且无法达成突然性,因为德军部队在接近目标前必须穿越整个西班牙,难以隐蔽意图——众所周知,交战双方在西班牙都潜伏了大量间谍。

■ 负责指挥“菲利克斯”行动的德军高级将领,自左向右分别是行动总指挥冯·赖歇瑙元帅、第39摩托化军军长施密特上将和第49山地军军长屈布勒上将。

“菲利克斯”行动的总指挥为瓦尔特·冯·赖歇瑙陆军元帅(Walther von Reichenau),预计投入两个军的兵力,在法西边境集结,在行动开始后翻越比利牛斯山脉(Pyrenees),由北向南穿过西班牙领土直取直布罗陀,在海空军配合下夺取目标。参战陆军部队分为掩护部队和攻击部队两部分:由鲁道夫·施密特上将(Rudolf Schmidt)指挥的第39摩托化军担负掩护任务,下辖第16摩托化步兵师、第16装甲师和党卫军“髑髅”师,它们在进军途中将依次转向西面,进驻巴利亚多利德(Valladolid)、卡塞雷斯(Cáceres)和塞维利亚(Seville),构成一道掩护阵地,防备英军可能从葡萄牙方向发起的反击行动,保护进攻部队的侧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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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军“菲利克斯”行动的作战路线图。

由路德维希·屈布勒上将(Ludwig Kübler)指挥的第49山地军担任进攻任务,其核心是以第1山地师为主组建的“突击师”,下辖第98山地步兵团和“大德意志”步兵团,26个中型和重型炮兵营、2个火箭炮营和3个观测营将提供炮火支援,3个工兵营将负责开辟进攻道路,它们装备了150辆“歌利亚”遥控爆破车,用于扫清雷区和障碍物,此外一支来自勃兰登堡特种部队的150人的特遣队将配合作战,攻击总兵力约为1.6万人。

■ 德军“歌利亚”遥控爆破车,德军计划在攻击直布罗陀时动用150辆“歌利亚”,用于清扫雷区和障碍物。

德国空军将派出1个战斗机联队、2个轰炸机联队、3个轻型高炮营和3个重型高炮营为进攻部队提供空中支援和防空掩护,所有参战飞机将从法国境内的机场起飞,首先降落在靠近直布罗陀的西班牙空军基地,然后展开作战;德国海军也将派遣潜艇前往直布罗陀海峡,侦察英国海军的动向,并定位海岸炮台的位置。

在成功攻克直布罗陀后,德军统帅部计划再增调两个师渡过直布罗陀海峡,进攻北非海岸并占领法属摩洛哥。值得注意的是,德国人在制定“菲利克斯”计划时特别强调避免西班牙军队插手,对要塞的最后进攻将由德军单独执行。希特勒于1940年8月24日批准了“菲利克斯”行动计划。1940年10月26日,第1山地师师长休伯特·兰茨上校(Hubert Lanz)接到了直布罗陀作战的备战命令,在随后两个月中,各参战部队开始紧张的临战训练,但最终没有等到出击命令的下达。

欧洲最强要塞

当德国人在外交和军事上积极筹划对直布罗陀的进攻时,英国人当然不会毫无警觉。自在1940年6月意大利参战后,英军就不断强化直布罗陀的防御,以应对可能的进攻。在二战爆发之前的数百年间,直布罗陀早已饱经战火,自11世纪以来这里至少经历了14次围困,那些曾经占据此地的统治者们都不遗余力地修墙建垒,将其打造成欧洲最坚固的要塞之一。

■ 二战时期从半岛西北方向拍摄的直布罗陀航拍照片,注意港湾内密集停泊的舰船。从18世纪起,直布罗陀就是英国在西地中海的重要海军基地。

直布罗陀的防御体系由城墙、堡垒、炮台、弹药库、地下隧道和众多仓库构成,其防御设施主要集中在半岛北面与西班牙接壤的狭窄地峡、半岛西侧的城市及港口周边和半岛南端的海岸,而半岛东侧高耸的巨岩是要塞的天然屏障。这座高达426米的石灰岩山是直布罗陀要塞的核心所在,它为防御者提供了360度的环向视野,无论是西班牙境内的军队活动,还是海峡内的舰船往来都尽收眼底,而巨岩内部则是一座由连绵纵横的地道、仓库、屯兵洞构成的宏大迷宫。在1865年,直布罗陀的防御设施数量达到历史顶峰,当时在这个面积仅有6.7平方公里的弹丸之地上兴建了110座堡垒和炮台,安装了681门火炮。到20世纪60年代末,直布罗陀的地下隧道长度已经达到55公里。英国陆军元帅约翰·查普尔(John Chapple)评价直布罗陀“可能是整个欧洲、乃至世界上最难夺取和防御工事最密集的地区”。

■ 直布罗陀要塞的一座炮台,摄于1879年1月,可见炮台上密集排列的火炮和炮位上堆放整齐的弹药。在19世纪中期,直布罗陀拥有超过100座炮台和堡垒,装备火炮数百门。

进入20世纪后,英军积极推进直布罗陀防御设施的现代化进程,尤其强化了要塞对海对空防御能力,增建海岸炮台,部署防空武器。在二战爆发后,英军将直布罗陀的大部分平民都疏散到英国本土或其他海外领地,将驻军规模增加一倍;在半岛各处修建防空阵地和抗登陆工事,许多防空阵地就建在原有堡垒的顶部,配备了高射炮、防空火箭和探照灯;在北面地峡方向,大量碉堡、反坦克炮阵地、堑壕、铁丝网、雷区构成的绵密防线封闭了从陆地方向通往半岛的路线。同时,英军开始挖掘新的地下工事网络,建起一座包含隧道网、医院、仓库、工厂、弹药库、面包房、发电站、淡水处理厂和通讯中心等各种设施的地下城,可以容纳1.6万名守备部队,储存的粮食物资足够守军坚持16个月!挖出的碎石砂土被用于建造一条横跨半岛、长1600米、宽140米的跑道,供飞机起降。

■ 1941年11月,在直布罗陀巨岩山脚下工作的英军推土机和压路机,它们正在修建机场跑道。

■ 1941年11月,英军工兵部队在直布罗陀地下挖掘隧道。在二战时期,英军在直布罗陀修建了大量地下工事,构成一座规模宏大的地下城。

在1941年春季,直布罗陀的英国守军包括来自国王团、萨默塞特轻步兵团、黑卫团和德文郡团的各一个营,皇家炮兵第3重炮团,第10高炮团,第82重型高炮团,第3探照灯连以及大量工程、通信等支援单位。要塞配备的火炮包括8门234毫米重炮、7门152毫米重炮、6座双联装6磅炮、4门76毫米高射炮、20门94毫米高射炮、8门40毫米高射炮和2门2磅机关炮。此外,英国陆海军还联合组建了一支名为第126联络派遣群的特殊部队,派驻直布罗陀,应对德军入侵西班牙的态势。如果佛朗哥决定抵抗德军,派遣群将负责联络英军部队进行支援;如果西班牙方面与德国合作,那么派遣群的任务将转为在西班牙境内展开破坏活动。除了直布罗陀要塞守军外,在直布罗陀港内还驻泊着由詹姆斯·萨默维尔海军中将(James Somerville)指挥的H舰队,该舰队拥有数艘战列舰和航空母舰以及大批巡洋舰、驱逐舰,实力颇强,海军的重炮和舰载机也将为要塞防御战斗提供有力支援。

■ 位于直布罗陀巨岩山顶某座炮台上的234毫米重型岸炮,摄于1942年1月。这座炮台射击开阔,既能向陆地方向开火,也能攻击周边海域的敌舰。

■ 1942年11月20日夜间,直布罗陀驻军进行夜间防空演习,数量众多的探照灯光柱将夜空点亮。

综合考察直布罗陀的防御情况,即便在西班牙人采取合作态度的情况下,德军仅凭一个师的兵力要想在三天内拿下这座要塞显然是不现实的。实际上在整个二战期间,直布罗陀受到的直接攻击仅限于意大利和维希法国空军的空袭,还有意大利潜艇和蛙人的偷袭而已。

尘封于档案柜

1940年11月12日,希特勒签署了关于进攻直布罗陀的第18号元首训令,这份文件指出“促使西班牙尽快参战的政治措施已经开始实施,……德军进入伊比利亚半岛的目标在于将英国势力逐出西地中海地区”。希特勒在训令中提到入侵葡萄牙的潜在可能,如果英国在葡萄牙海岸取得立足点的话,此外他还要求军方就占领马德拉群岛(Madeira Islands)和亚速尔群岛(Azores Islands)展开研究。

1940年12月5日,希特勒与最高统帅部成员们开会,商讨实施“菲利克斯”行动的最后步骤,确定只要得到西班牙方面的允许,德军部队将在1941年1月10日越过法西边境。同时,卡纳里斯第三次奉命“敦促”佛朗哥与德军合作。如果他此行成功,约德尔将军将亲自前往西班牙部署行动的准备工作。

■ 希特勒与最高统帅部作战局长约德尔将军(右)在讨论作战计划,他们身后站着最高统帅部长官凯特尔元帅。如果外交交涉取得成功,约德尔将亲赴西班牙进行“菲利克斯”行动的部署准备。

两天后,卡纳里斯向佛朗哥转达了柏林要求西班牙立即参战的强烈意愿,但后者只是简单地回应说西班牙没有能力支持德国军队的行动,这个国家面临着食品匮乏、基础设施残破的窘境,尚未从内战的创伤中恢复过来。佛朗哥同时表示,他担心如果德军占领直布罗陀,英军的反击将使西班牙失去加那利群岛(Canary Islands)或其他海外领地。佛朗哥的表态肯定让卡纳里斯心底暗喜,不过他又必须装出沮丧的神情向希特勒报告。在获悉西班牙人不肯妥协的态度后,希特勒决定“菲利克斯”行动将被取消,他随后在给墨索里尼的一封信中表达了失望之情:“我担心佛朗哥正在犯下他一生中最大的错误。”

在1941年的第一周里,柏林和罗马的外交官们还在努力促使西班牙政府改变立场,而佛朗哥依旧反应消极,在2月6日给德国外交部的答复中,他再次重申了参战的前提条件,同时继续以经济困难、军队乏力作为拒绝参战的托辞。里宾特洛甫只能向希特勒报告:“佛朗哥永远无意参战。”

■ 西班牙外交部长苏聂(左)和德国外交部长里宾特洛甫(右)同车出行。在1941年初,德意外交部门继续争取西班牙政府的合作,但未能取得成功。

随着德军全力备战“巴巴罗萨”行动(Operation Barbarossa),“菲利克斯”行动计划被搁置了。不过,在希特勒的坚持下,德军参谋机构继续研究进攻直布罗陀的方案。1941年3月10日,一份重新命名为“菲利克斯-海因里希”(Felix-Heinrich)的新计划被呈交给总参谋长弗兰茨·哈尔德大将(Franz Halder),这份计划预计侵苏部队有望在7月15日抵达基辅-斯摩棱斯克(Kiev-Smolensk)一线,届时可以从前线撤回兵力用于进攻直布罗陀,攻击日期定于10月15日。实际上,“菲利克斯-海因里希”计划基本沿袭了之前的方案,只是在支援部队方面有所变化。

■ 战后,有人根据“菲利克斯”行动计划拍摄了一部架空战争电影《‘菲利克斯’行动:希特勒取胜的关键一战》,图为影片剧照,不过这一场面在真实的历史中从未发生过。

1941年4月,德军又拟定了一份代号“伊莎贝拉”(Operation Isabella)的作战计划,准备在盟军登陆伊比利亚半岛(Iberian Peninsula)的情况下出兵占领西班牙、葡萄牙和直布罗陀,此外,亚速尔群岛、佛得角群岛(Cape Verde Islands)以及法属西非的达喀尔港(Dakar)也被列为目标,这份计划旨在协助西班牙抵御盟军的进攻。希特勒在5月批准了这项计划,但它从未执行过。之后,“伊莎贝拉”行动后来又在1942年5月衍生为“伊洛娜”行动(Operation Ilona),其主要意图是无视西班牙的中立地位,将派出10个师进占西班牙东北部的巴塞罗那(Barcelona),必要时可以转移到西班牙西北部的萨拉曼卡(Salamanca),以反击盟军从地中海方向或大西洋方向实施的进攻。实际上,德军总参谋部对西班牙方向的作战研究一直持续到1944年,然而,无论是最初的“菲利克斯”行动,还是后来的“伊洛娜”行动,最终都没有得到实现的机会,它们全都变成了档案柜里慢慢变黄蒙灰的废纸。

■ 今日位于直布罗陀要塞旧炮台上的133毫米高平两用炮。英军于20世纪70年代撤离直布罗陀,昔日的防御设施大多成为观光景点。

■ 一幅美化佛朗哥的画作。对于佛朗哥的历史评价向来存在很多争议,不过在二战时期他恪守中立,使西班牙平安度过战争,这一决策还是非常明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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